季秋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就这么一下子的时间，事情又变成这样了？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心中有种别样的、扭曲的无力感。

就跟上次潶铿一样，也是突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可潶铿到底是个小人物，受人威胁、利益交换都有可能。

可季麟你是皇子啊！世上有什么是你拼了命也要保住的？

四皇子吗？可他也已经落马了。

二皇子吗？可你们一直不共戴天啊！

为什么、为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季秋缓缓松开了拳头，眼神种像是带着一丝疲惫。

这紫霄城，当真是波云诡谲之地。

……

季麟，天帝第九子，平日里备受宠爱，成年离宫开府后，更是天帝亲自加封的时王之位，当时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

但是今日，他竟直接承认当年的秋风案就是他所为，还有此时的万雷宗等宗派的灭门案，也都是他指使别人做的。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需要仙玉去填补天户部的空缺了。

沈大人当场愣住，随后破口大骂。

说九皇子行事暴虐无端，残戮仙人，此等言语断然不可相信。

他神情激愤不假，但所激愤的自然是九皇子临了还要拉天户部下水。

当然了，除了这位之前在朝廷上气势凌人的沈大人，众多天官更是纷纷上奏，恳求天帝严惩。

其中以三法天司最甚，他们群情愤慨、扣心泣血、捶胸跌脚，恨不得生啖其肉。

当然了，其中也有以张御史为首的冷静派。

他们除了恳求天帝严惩九皇子外，还提出此事可能还另有隐情。

还有就是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乘机攻讦天户部，说也是时候彻查一番了。

天帝久久不语，面无表情。

没人能猜透这位高坐在众生之上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但只有云天丞这个自天庭还未创建便存在的老老天官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惹天帝。

却见得天帝轻轻一挥手，浩大的灵气威压轰然而至，众人悚然。

“九皇子季麟，为人残暴，品行不堪，今日，褫夺亲王封位，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出！”

声音不大，有些低沉，却炸响在众位天官的心中。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天帝除了对霜王外，对皇子最重的惩罚了吧。

“四皇子季麒，教弟无方，纵容包庇其弟暴虐之事，削亲王封位，贬为郡王，关押天宗府，三千年！”

果然，就连四皇子也逃不过。

天庭的天官中，有震惊的、也有窃喜、更有等着攫取利益的、众生百态。

当然了，四皇子一党的天官们，心中自然是凄凉万分。

只觉得仕途一片惨淡无光，只怕更是凶险万分。

凌霄殿内，一时寂静无语。

天地帝突然笑了一声，抬眼看向身穿紫金蟒袍的季秋。

一身荣华相，只是沉默无语。

“你这个家伙，这次想要什么奖赏？”

季秋连忙反应过来，拱手道：“为父帝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天帝的手指不断地敲打着帝座扶手。

“好，好一个本分啊！

七皇子季秋，办案有功，封亲王位，赏金花万朵，琼浆千担！

好了，无事退朝！”

亲王，是秋霜天君一生都没有抵达的位置！

季秋昂首挺胸，心中突有豪情万丈。

从一开始在天牢的亡命之徒，经历无数凶险，终于也成为了天庭亲王！

而在场的诸位天官更是震惊不已。

从郡王，到亲王，季秋才花了多长的时间？

“无事便退朝吧！”

说罢，天帝便消失不见，一时凌霄殿内议论声不断。

有人看向季秋，眼神中带着一丝犹疑。

却发现天库司与天察院的那些天官们都已经凑上前去，恭贺霜王。

其中以那个阳华熊和张御史脸上的狗腿子表情尤甚。

果然，自己投靠的动作还是慢了。

宗尚书又靠到了云天丞身前，双手兜袖道：“您看，我就说把，要趁早投靠霜王，现在再去，就来不及咯。”

云天丞的眼帘微垂，缓缓开口：“不急，天庭上从不缺少能搅弄风云的强人。”

“您似乎对霜王有意见？”

宗尚书有些疑惑：“他也没得罪您啊，天兵部那次也是您先动的手。”

云天丞缓缓睁开双眼，右手轻轻敲打混浊的头颅。

“不是对他有意见，是对他身后……老了，脑子不中用了，在这说些胡话。”

云天丞打个哈哈便过去了，只是宗尚书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他敲打脑袋时，手上的青筋都暴起。

像是疼痛，又像是恐惧。

一时间，宗尚书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

墟王府，二皇子与季初相视无语。

“当真如王兄所推算那般，有惊无险。”

季初率先开口。

“不对，我当初算的不是这样的。”

二皇子却兀自摇头喃语。

“不应该啊！我当初明明只是算出……”

他明明只是算出老四为了谨慎起见，在事后将所有涉案人等的记忆都截断了。

所以当初二皇子算出的结果是，季秋逼问不出什么来。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季秋问出来，所以才逼得季麟不得不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不应该啊，天机明明就是这么显示的……”

二皇子的神色越发严峻。

“除非……”

“除非什么？”

季初虽然不懂，但是看着二皇子这个样子，他也有些紧张起来。

二皇子抬头看天：“有大帝搅局！”

“什么？！”

季初惊骇。

二皇子站起身来，抬手遮住了映入眼帘的眼光，仿佛也遮住了天。

“老九那时也察觉到了，所以以身入局，翻转逆势？！”

二皇子说着说着，眼神越发明亮起来。

“我好像知道了！”

这一日，二皇子再度闭关。

……

天理寺，季秋离开凌霄殿后，便直奔这里，然后就站在门外。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

嘎吱！

两扇朱色大门缓缓打开，季麟的双手双脚都被锁上了铁链。

原本竖着玉冠的长发，此时披散在肩上，有些浓乱，有些狼狈。

但是他的眼神却依旧那么倨傲，那么高高在上。

他瞥了眼季秋，嘴角扯出一丝带着嘲讽的冷笑。

“你就没有想说的？”

季秋走上前去，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这位九弟。

“我可听说，这次你要去的天牢是无间狱，无色无相，日子可不好熬。”

季麟冷眼看着他：“你以为这次赢了，以后便可以一直赢？”

他不再看季秋，转身离去。

“世事如电，谁量万变莫测？

吾行在前，安知身后谁渉？”

季秋沉吟片刻，道：“我会帮你去看四哥的！”

季麟潇洒的身形猛地一顿，但是没有回头，依旧向前走去。

【获得季麟敌意值：188！】

小样，还跟我在这儿装酷呢！

季秋笑了笑，转身向墟王府飞去。

等他飞到时，天宗府的宗令们已经押着四皇子慢慢走出。

他看着季秋，眼神依旧霸道。

“你是来这里跟我炫耀的？”

四皇子仰着下巴，霸气依旧。

“为什么？你们跟老二不是斗了许多年吗？老九这样做，你们损失地不是更多吗？”

季秋单刀直入，没有拐弯抹角。

季麟会这样做，肯定是事先就与四皇子商量好的。

四皇子眯起双眼，走到季秋身前。

他的身材高大，比季秋高出半个头。

他突然咧嘴一笑，笑容有些阴冷。

“一时的赢不算什么，一千年后再分胜负。”

说罢，他也直接就走。

“一千年后再分胜负？”

季秋转头看向自己的四哥。

“一个个的，说话都神神叨叨，一千年后吗？为什么是一千年？你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他双手兜袖，大喊：“那我便等着！”

四皇子没有回头，却大笑一声。

“且看那时谁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