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苏绵绵没想到的，她还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人没那么变通。

实际上厂子里很多人都开始有了怨言，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胆子小。

看到别人抢先赚钱了，一个个都开始磨圆了脑袋，想要和他们一样。

就比如张晓芳她们家，和他们关系好的，想要进张晓芳的厂子里做工，或者去当销售。

关系不好的，就使劲贬低，甚至有不少人认为，张晓芳是因为苏绵绵和贺一鸣关系好，所以才能低价租到房子，而且位置还好。

再加上刘部长话里话外的暗示，总之，厂子里的风气很不好，好在苏绵绵走在路上的时候从来不关注是否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

送完了饭，苏绵绵提着一堆空碗出了机房。

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不过因为天色的原因，并不是所有厂房都开始亮灯。

有些厂子里的员工在散步，更多的是往教室的方向走，最近除了贺一鸣时不时的进行讲课之外，陈玲华也开始讲课，这都是为了培养三车间和四车间的员工，毕竟陈玲华已经退休了，她不可能一有事情就回来帮忙，虽然她岁数不大，但是说出去太难听了。

“苏绵绵。”不知道哪里响了一声猫叫似的，声音微弱，但是被苏绵绵察觉到了。

她下意识的继续往前走，反正不是张晓芳的声音，她不准备停下来。

“绵绵，你，你等等我！”那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拉住了苏绵绵。

“你在想什么呢，都不回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气喘，苏绵绵回头，竟然是有些日子没见到的王秋雨。

因为被调岗到了劳动服务部，王秋雨现在基本不在厂区出现，所以苏绵绵很久没见到她了。

苏绵绵下意识的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苏绵绵这么冷漠，王秋雨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委屈的说道:“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

“问我？”苏绵绵抬头，“你说吧。”

“我想承包厂子里的商店，你说能行吗？”王秋雨扣着手，“我知道是有点天真了，上一次我做的事情，我爸都快恨死我了。但是这是我的机会，我想试试，我妈说还有点私房钱可以帮我，但是我也有点心里没数……”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像是张嘴不说话似的。

听到这儿，苏绵绵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找麻烦的，问什么都行。

她现在对这些小姐妹最大的期待，就是不在她面前说三道四找麻烦。

只是王秋雨的这个问题，苏绵绵还真不好回答。

“你知道厂子里的商店，一天能有多少流水吗？”苏绵绵边走边问，“我听说商店的服务态度不是很好，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商店买东西。”

其实苏绵绵自己就不喜欢去商店买东西，服务态度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东西不全。

她本来也不希望服务人员太热情，就是每次想买的东西都没有。

尤其是卫生用品，外面都已经有质量非常好的了，厂子里竟然是那种卫生带……

这东西她根本就不会用不说，也不卫生。

所以她都是直接去外面的商场买，顺带就将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能带的都带上了。

“我知道，不过我在商店门口数过，咱们厂怎么说也是两千人的厂子，有时候为了图近，是会有不少人过来买东西的。就算不卖生活用品，只是卖一些烟酒之类的东西，一个月也能赚不少钱的。”

这倒是事实，因为大家怕在外面买到假烟，所以都会在厂子里买烟。

而唯一一个买烟渠道就是厂办商店。

“我算过，全厂有一千两百多名男职工，至少有一千人会抽烟，每天光是烟钱就能保证盈利了，再卖一些当下时兴的商品，提高服务态度……”王秋雨越说越激动，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她就没了小伙伴，苏绵绵算是唯一一个能听她说话的人了。

其他人见到她都是躲着走的。

苏绵绵点了点头，想想苏安邦那个老烟枪，一个月下去至少要在烟上花个二十多块钱。

即使是现在家里富裕了，有钱了，方舒翠每天也要数落他至少半个小时。

以前的苏邦安，更是偷偷买烟，根本就不敢让方舒翠知道，也买过假烟，之后就一直在厂子里买了。

苏绵绵问道:“可是你要是承包的话，厂子里肯定会跟你要求上交盈利的，而且还会制定一个数额，恐怕这个流水是算在里面的吧？”

“你说的对，不过我也算过了……”王秋雨真是特别自信，自信到让苏绵绵有点茫然。

对方这么笃定，为什么还要过来问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王秋雨在苏绵绵这个人面前，一直都是很自信的。

因为以前的苏绵绵主打不自信。

所以王秋雨会在她面前各种显摆，各种耀武扬威，仿佛开屏的孔雀一样。

即使现在苏绵绵证明了自己，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软柿子，王秋雨也仍旧带着那种不会轻易改变的偏见。

她唠唠叨叨说了很多，直到到了锦华饭店门口，才停下来。

“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尤其是开超市那些新做法，但是你确定有那么多的本钱？”苏绵绵摇了摇头，“你说的那些货物成本都太高了，而且商店的承包费用恐怕不会太低，这毕竟是厂子里一直都盈利的铺面。”

“所以我这不是……”王秋雨咬了咬牙，跟了进去，“我想找你投资。”

“我不投资你。”苏绵绵打断了对方，“我只能借你钱，你到时候要还给我的。”

王秋雨愣在了那，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肯定会成功的吗？为什么还……”

“就因为你会成功，所以我才只借给你，你将来是否会更成功，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苏绵绵很清楚，什么人可以做生意伙伴，什么人不能，她可以接受张晓芳的股份，但是绝对不能接受王秋雨的，这是两码事。

虽然对方的诚意很足，但是苏绵绵一点都不想搀和对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