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正常的，锦华一机这种情况太特殊了，要是其他厂子肯定要和上级领导沟通之后才能决定该走什么方向。你看咱们厂子，每周就开个例会，之后就各干各的，由董厂长和办公室整体调控就行，这放在哪个厂子能行？”就算到了几十年后，开会这件事也不会是什么简短有效的，很多企业仍旧保留着开会冗长废话多的传统项目。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锦华一机也会和这些企业一样，想要做什么事情要先开好长时间的会议。

正是因为董福明有自己的决断能力，所以锦华一机才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不是束手束脚。

贺一鸣也跟着喝了一口饮料，“没想到你看的倒是挺清楚的，你说老苏平时跟家的时候和你说这些吗？我怎么觉得老苏是个闷葫芦，什么都不会说？”

“他要先回家才行。”苏绵绵无语，不过这些确实不应该是她琢磨出来的，自己又多嘴了。

“好好好，我回头就和老苏说一说，不要成天到晚去学校学习，多回家。”贺一鸣收到了苏绵绵的一个白眼，不过他自己乐在其中。

正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苏绵绵说道:“你随意，不过马上快要考试了。”

她说的是厂子里安排的各类考试，尤其是方舒翠那批人，年底就要进行各类职业技能考试了，怕是又要有一批人考不下来，闹事情出来。

别看董厂长在帝都春风满面，一提到考试，他也跟着脸色暗了下来。

不过在家里唠叨着的郝勤女士，还以为自己家老伴儿是和自己统一了战线，“你看看你闺女，这么大岁数才有个对象，你说我出去的时候和人聊天我都不好意思多呆。”

“哎呀，你说说，小贺他们家也是，对儿子的婚事一点都不着急。我刚和他妈妈说的时候，他们还挺高兴似的，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想……”

“我这不是说过了，小贺对厂子里的小苏有点好感，所以才不着急。年轻人的事儿，咱们上赶着搀和什么？”董福明放下了电话，“这帮老大不小的都让人不省心，哪儿还顾得上这帮年轻的。”

“你胡说什么呢？小贺怎么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郝勤回头，看着自己丈夫黑青的脸，赶紧站了起来，“诶呦，你这是不是心脏又难受了？我给你找找药。”

“没事儿，我没事儿，我就是觉得烦。”董福明深呼吸几口气，“我这身体是越来越不好喽。”

电话里文主任说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董福明知道，员工们的不满是压抑了许久的。

越到考试，这种紧张和不安就越多。

哪怕厂子里三番五次的强调，可以调岗，依旧保留大家的收入，还是可以给大家提供各种各样的福利……

“不会是员工来闹了吧，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郝勤担忧的拿着药过来，“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去，这一身的毛病，到了那还没个人陪着。”

“这不是还有小贺。”

“那就是个孩子。”郝勤说道，“不会真是员工来闹了吧？”

“他们说我们独断专行，来帝都了，说要到机械部去，我明天早上还得去一趟。”这就是有困难找领导，董福明凭借锦华一机的名号这几天可没少被夸，都有些飘飘然了。

谁能想到有人跑到帝都来告状来了呢。

这能让他心脏不疼么，这打脸来的也太快了，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好他就在帝都，还能拦着一点，他有些后怕，估计也是这些人知道了要改革，以后机械部没了，所以才着急跑过来找事情。

早知道他就不让部长夸锦华一机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各位领导。

……

苏绵绵还不知道这些糟心事儿，光听着贺一鸣滔滔不绝，等到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才回去。

第二天，在她埋头读书的时候，贺一鸣开始啪啪在苏绵绵的房门。

“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苏绵绵讶异的看着对方，“出什么事儿了？”

“快收拾收拾和我去一趟帝都站，我把薛昆他们也带上了，这下可糟了。”贺一鸣紧张的要死，“厂子里来了几个人，说要见领导，昨天晚上就上火车了，估计再过两小时就到了。”

“什么？”苏绵绵赶紧穿上了外套，“几个人过来的？”

“倒是不多，三个人。”贺一鸣帮着拿过来帽子和围巾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的套在了苏绵绵的身上，“赶紧的吧，咱们得把他们给堵住，要不太丢人了。”

“因为什么事儿啊？”苏绵绵拿起了包，快速的换上了鞋子，门啪的一声关上，两个人就已经站在门外了。

“还能是什么，考试呗。”贺一鸣说道，“医务室和初中部的三个人过来的，金大夫拦不住，等到三个人上火车了才告诉文主任，这帮孙子，就是来找事儿的。”

工人也有工人自己的想法，苏绵绵闭口不言，锦华一机的策略是对的，但是有人不理解也正常。

尤其是最近电子厂开始招收厂外的员工之后，这种矛盾早爆发总比晚爆发要好很多。

“我知道了，初中部有个李老师，是不是他？”苏绵绵记得这个老师，当初拉着方舒翠找领导的时候，他就站在最前面，闹的也欢。

“还有两个医务室的，白秀芬和刘翠。这两个人当初在徐秀秀那时候就闹的欢，成天撺掇这个撺掇那个。”贺一鸣是极少抱怨这种中年妇女的人，但是一提到这两个人也是牙齿一咬，露出凶狠的样貌来。

因为这两个人不仅仅是闹事，还喜欢传小话，他和苏绵绵还有张晓芳的传闻，就是从这两个人嘴里出来的，而且不只是苏绵绵她们，厂子里但凡和贺一鸣说话比较多的女同志，都被她们两个扣帽子，虽然很多人讨厌她们，觉得她们两个是长舌妇，可是这也杜绝不了这两个人随意编排贺一鸣，让这些传闻越穿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