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自己套上了围裙，然后又走了出来，问道:“绵绵今天在这儿吃吧，我给你们擀面条。”

“谢谢叔叔，我不在这儿吃了，我还得回去呢。”苏绵绵起身，拍了拍张晓芳，“箱子里都是你的东西，我就先回去了，别吵架，好好商量就是了。”

说完，苏绵绵直接就走了，这种家务事她不想搀和，自己家的家务事都顾不过来，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张晓芳一家。

回到家，苏绵绵就听到了里面孩子的哭声，现在小侄子有半岁了，嚎声越发嘹亮，方舒翠总是叨唠着这孩子是歌唱家的命，完全不觉得孩子哭是一件烦心的事情。

推开门，苏绵绵没想到贺一鸣也在，最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在台阶上剥蒜。

“呦，你回来啦？是不是去张晓芳那去了？”贺一鸣笑嘻嘻的说道，“听说她要把全家都带到来安去，你没劝劝？”

“劝什么？她的选择也不是错的。”苏绵绵皱着眉头，“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我这不是要听听苏师傅的安排么，这回美菱科技和工业大学的人一起过来了，接下来的参观流程怎么安排，还要听听老苏的意见。”

“那也不至于跑我家来啊，工作时间说不行吗？”苏绵绵迈过了台阶，“而且老苏中午一般不在家吃饭，你应该去食堂找他才对。”

“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贺一鸣收拾了一下地上的垃圾，然后站起来追上了苏绵绵，“我还是为了张晓芳的事情来的，这件事必须要和你商量一下才行。厂子里可不想放老张走，他负责的内容可多着呢，这时候要走了对厂子里会有很多影响的。”

苏绵绵愣神，“那也没必要我来劝啊，厂子里可以和老张沟通。”

“问题是老张好沟通，但是他家里人不好沟通啊，这要是以前还好说，现在嘛……张晓芳这脾气也见长，可不是我们能说动的了。”

“张师傅有机会竞争新车间的车间主任，这件事你听说了吗？”贺一鸣说道，“也许张晓芳没和你说，她不一定会告诉你。”

“新车间？”苏绵绵回过头，有些不明所以。

“咱们厂打算给你们研究所配备一个研发车间，这样能把一车间的大部分空间腾出来，以前做设计研发都是让一车间来做的，现在要专门配备一个车间。老王还是负责抓生产，新车间的车间主任会从员工的当中选出来，我们都比较看好张师傅。”

独立车间？那可就方便了，从研究所绕道到一车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苏绵绵问道:“那新车间放在哪儿？”

“就放在研究所对过，那不是还有片空地么，我们打算盖楼。”贺一鸣笑嘻嘻的说道，“除了盖车间，在西边那片空地上我们还打算再盖一套居民楼，咱们员工呼声也挺高的。”

“西边的空地？那可以再多一些运动设施吗？我看美菱科技那边还有网球场和足球场，都是比较专业的。”苏绵绵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要是有资金的话，没有的话就算了，空地什么的可以先放着。”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可以多吸引一些人才嘛，张晓芳的工作还是需要你多做一做，老张性格你应该清楚，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女儿也是一样，两个人现在冷战好几天了，领导们也不好去说人家的家务事，只能这么僵持着。”

“那张家的其他人呢？比如说张晓芳的妈妈，还有她两个弟弟……”

“张晓芳的母亲是想留下来的，因为工厂还需要她盯着，张晓芳的意思是两个孩子必须带走，所以父母最好也跟着一起去。”贺一鸣想了想，“我们可以去做一做她母亲的工作。”

苏绵绵回过头，看着贺一鸣，认真的说道:“这件事不是张晓芳一个人的事情，是咱们厂许多自主创业成功之后的那些人都要面对的一件事。你知道张晓芳为什么非要搬走吗？为的就是两个弟弟。”

“厂子里很多不愿意学习的人，也不希望其他人好好学习，她那两个弟弟我教过，都是学习的料子，和张晓芳一样。不过她和我反馈，现在两个孩子有钱了，心也野了，那些不想上学的人和他们玩在一块，让她着急，所以才想要搬走。”

本来张晓芳非要搬走这件事，就让苏绵绵觉得有些蹊跷，按照贺一鸣的话来说，张晓芳的父母都不想搬，那肯定是因为有别的原因在。

为了两个孩子，张晓芳才有可能搬走。

听完苏绵绵的话，贺一鸣像是明白了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那我先去学校问问去，你说的是，不只是张晓芳一个人有这种问题。”

“哎，你不吃点再走？”方舒翠拿着勺子从屋子里出来，看着贺一鸣关上了外面的大门，不满的看着苏绵绵，“你说人家来这么一回，你怎么不张罗留他吃个饭再走。”

“他有事。”苏绵绵疑惑的看了自己老妈一眼，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了沙发上。

……

贺一鸣没闲着，听完苏绵绵的话，路上买了两个包子，直接就往厂子里跑。

92年的1月2号是没有假期的，贺一鸣直接跑到了学校里，趁着中午休息，先找两名老师聊一聊。

这些老师都是锦华一机从外面雇回来的，都是上了岁数的老师，有不少是已经退休又返聘回来的，还有一些是直接雇佣的社会上的培训机构老师。

他们要比锦华一机原先的老师教导的更认真一些，张晓芳最小的弟弟就在这里上初三，贺一鸣打算先在这里了解一下情况。

“这边还算好的，我见过那几个小混混，都是技校的。但是咱们学校管得严，来回也都是咱们自己厂子里的工人，他们不敢放肆。但是到了高中那边就不好说了。”一位老先生忍不住说道，“咱们厂有些同学考上了锦华一中，不在咱们锦华一机里面，你应该去那边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