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就是这样，有的企业盲目追求进口设备，有的地方盲目追求中外合资。

随着政策的逐步放开，大胆的都是开拓者，怯懦的反而是拖后腿，这时候吹哨，反而是进攻的号角，领导们也不能打击销售部的积极性。

苏绵绵知道这件事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心里堵，但是又没什么办法。

李经理那边，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不需要在给研发公司进行采购，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气。

“我明明也是帮着厂子里解决问题，我怎么知道那些都是贴牌的？再说了，厂子里不是也没因为我把库存卖了就说什么吗？”李刚辩解道，“文主任，我就问问你，这半年多来我对咱们厂子里做的工作有过怨言吗？少做了什么吗？现在销售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那些年轻人蹬鼻子上脸根本就不听我的，我不也忍下来了吗？”

“现在可好，我帮着把库存卖掉，拿到低价格的实验设备，反而还是我错了？还要怀疑我？”李刚的脾气也不是好惹的，“这样好了，以后他们苏家的事情我就不管了，爱找谁找谁去。”

文主任笑呵呵的看着李刚，让财务部的两个年轻人给李刚倒茶，“这件事我们也没有往外说嘛，你先不要激动。”

“这还用往外说吗？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李刚吃里扒外，把厂子里的旧货成本价卖掉了，没赚钱！还拿着贴牌的二手货卖给研发公司，是不是？”

“那你知道，你还跟我发火吗？”文主任站起来说道，“难道你就真没发现这里面的问题？成本价卖库存可以，但是这件事要是放在平时，一口气卖掉几十台设备，你难道不会在会上强调一下吗？苏纪纲卖掉五台挖掘机你就要上报了，几十台库存，就算没赚钱，放在库房里多一天就多赔一天钱，这种账你难道不会算？”

文主任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家年轻人问了，我们也堵住了，你也是厂子里的老人，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件事算是一个警告，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董厂长要是发火，我可拦不住！”

“不是，文主任，怎么你也……”

“我怎么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咱们都是锦华的老人，不是人家从帝都带来的，应该互相照应，是不是？”文主任白了对方一眼，“当初的领导班子就是互相照应，现在在牢里照应呢，你当时胆子小，没参与，现在就敢打擦边球了？还什么苏家的事情都不管，这是咱们锦华一机，不是你个人的厂子。人家已经查出来几个需要的设备是贴牌的货，直接找原厂购买还能便宜一半，贴个国外的标就不知道要贵多少，你啊你，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会说？”

原本还觉得文主任会向着自己的李刚，顿时没了声音，“我真没想到他们会骗我，毕竟……”

“毕竟什么？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最好是都说出来，别等人问的时候你再说，要不然造成了损失的话怎么办？”文主任摇了摇头，这件事确实不算什么大事，因为都已经按在了苗头上，通过这次的警告，李刚总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被训斥一顿的李刚果然老实了不少，“没有了，这件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问题了。”

“出去也不要乱说话，这件事我帮你按下来了，董厂长那边要是知道，肯定要发火的，你以后做事情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业绩不如别人，就从别的地方打主意，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刚阴郁的离开了办公室，只是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生气。

安慰苏绵绵的贺一鸣松了口气，跟在苏绵绵身后说道:“那你这下总不生气了吧？生气对身体不好。”

“那也是我的身体，总不能连生气都不行了吧，好了，你要是没事就去董厂长那问问有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你都跟到我家门口了。”苏绵绵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粘人了。

“咦，我这不是过来蹭，不是，过来吃饭的吗。上次帮着剥完蒜，我一口没吃就去忙活了，这都走到你家门口了，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回去吧？”

这人脸皮有够厚，苏绵绵没办法，只好打开门让他进去。

来到苏绵绵家里的贺一鸣，就跟进到自己家里一样，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正在抱孩子的方舒翠，上前问道:“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有，你帮我看着孩子，我饭还没做完呢。”一看到来人，方舒翠笑了笑，将孩子直接放到了贺一鸣的怀里。

这家伙倒是积极，苏绵绵纳闷的看着方舒翠:“今天怎么做饭这么晚？”

“嗯？谁叫你和你爸都不回家的？本来我是想早一点做的，这不是听说小贺要来吗，就又耽误了点时间。”方舒翠随口说道，“别都让人小贺帮忙，你也去帮忙，这一天天的不知道我有多累。”

苏绵绵这才想起来，方舒翠这段时间似乎都没有去上班。

“妈，我问您个事儿，您是不是……”苏绵绵鼓起勇气，进厨房问道，“是不是考试没过？”

“明知故问，我每天都要帮着看孩子，还要学习，哪里顾得过来？而且我这个岁数，也确实不是学习的料子了，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比不了喽。”方舒翠安慰了一下苏绵绵，“不过你也别提我担心，我这一个孩子也是管，两个孩子也是管，家里有这么一个小的，就先顾着他就是了。”

看来这件事全家人都知道，就自己没放在心上。

苏绵绵颇有些自责，因为她以前的生活环境当中，父母都是缺失的角色，她从小就独来独往，不喜欢和人接触。

长大之后，也基本上不用管父母的事情，就连春节都不会回家去过。

原本她还觉得没什么，并不影响自己生活，但是现在，她恐怕是全家最后一个安慰方舒翠的人，恐怕就连贺一鸣都做的比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