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直接说吧，我们厂现在光是欠银行的贷款就有两千多万，各类负债也不计其数，都是为了研发闹的。”老大哥颇有些懊恼，“要是我们不投入那么多的话，兴许还能多赚点，现在厂子里效益不好，上面就想着，我们也是有技术的生产企业，想把我们直接卖掉。”

“直接卖掉，不合资吗？”贺一鸣有点难以相信。

这样一家有技术的企业，竟然想要给直接卖掉？

“合资？你也说了，人家总不能白养着我们吧，总得有利可图。我们厂现在拿什么去和人家合资哦，一点钱都没有，还有那么多外债，也就地皮了。可是地皮又不值钱。”就算是到了几十年后，这块地方的地皮也没有那么值钱，毕竟交通上来说，并没有锦华地区方便，这里多是山区，一直以来都是外出务工的人比较多。

看来这家企业要面临的问题不小，“这种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就算是卖，人家也要替你们还债的吧？”

“可不，所以我觉得，卖也是卖不出去的。”老大哥苦笑，“让你看笑话了，你要是买化肥加工设备，我倒是可以给你打折。可你是从帝都来的，怕是用不上这种东西了。”

“那也不好说，要是我能谈成，你们可要给点奖金啊。”贺一鸣和对方开着玩笑，两个人一见如故，不多一会儿，就成了朋友。

这位老大哥姓许，叫许万山，今年四十二，这次出差是去卖发酵罐的。

农业是国家的根本，对于各个农村合作社和务农人员来说，肥料是绝对不能少的，也就是说，虽然现在的订单少了，但是匠工机械却绝对不会彻底饿死。

和挖掘机之类的产品相比，国内的化肥生产线主要还是要以国产为主，毕竟农业是国家的命脉，这种命脉是绝对不能被卡住脖子的。

两人聊到了后半夜，车厢里的人都睡了，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贺一鸣早早的起来，将行礼收拾好，靠窗坐好，就等着下车了。

床铺的方向，几个年轻人还没有起，火车的鸣笛声响起，贺一鸣就这么看着田间的稻田，思考着该怎么帮助匠工机械。

……

“韦玲玲，你是不是应该请客？”王萌追在韦玲玲身后，笑着追问。

“王萌，你可不要乱说话。”韦玲玲皱着眉头，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生气的神色，“都怪你们，非要起哄。”

“可不是我们起哄，是他自己先把奖牌给你的。”王萌接着说道，“不是我说，我都没看过小贺给绵绵送东西，倒是你，对方直接把奖金都给你了，看来以后你让他把存折给你，他也二话不说就给你了。”

“诶呀，你烦不烦呀。”韦玲玲的脸红的像个熟柿子，快步甩开了这个粘人的朋友。

王萌不管不顾的追了上去，跟在后面的刘媛媛皱着眉头，拉着旁边的苏绵绵说道:“你别往心里去，王萌这个人就是不会说话，所以我们平时都让她别张嘴。”

“没什么。”贺一鸣送不送东西对苏绵绵来说真的完全不重要。

对她来说，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最理解自己的人了。

按理说，她根本不应该指望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自己，但是贺一鸣却总能了解到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并且在恰当的时候，帮着她给领导吹吹风，甚至自己提出解决方案。

这对苏绵绵来说，可比什么礼物都好用。

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说错了话，王萌吐了吐舌头，跑到了苏绵绵身边，“对不住啊，我这人就是嘴快，我没那个意思。”

“不怪你，而且就算他送我东西了，我不说，你们也不可能知道啊。”苏绵绵微微一笑，她甚至不想考虑王萌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甚至没有过分的关注韦玲玲，“这下活动没了，明天开始咱们可就要老老实实的做实验了。”

“诶呀，绵绵，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几个女生抱怨着李先锋老师的严苛。

尤其是刘媛媛，她抿着唇说道:“你是有论文了，我们的还没着落，今年我就要毕业了，要赶紧想想论文的事情了。”

说完，她急匆匆的就走了，就连韦玲玲他们也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谁还不是要写毕业论文的，她还真是着急。”

这帮跟着李先锋老师来锦华一机的学生，今年都会研究生毕业，新的研究生还要过半个月才能过来报道，等那些学生过来，也就意味着韦玲玲他们要面临毕业的困扰了。

除了毕业论文之外，她们更发愁的其实还有就业问题。

尤其是已经对锦华一机有感情的韦玲玲，“绵绵，你说，我要是毕业了，锦华一机会要我吗？”

这一批李老师的研究生，其实学习成绩并不是特别好，因为李老师之前的研究生的分数线就不高，韦玲玲本身就是擦边过的线，所以对自己的未来特别迷茫。

尤其是现在已经对锦华一机的人产生感情之后，“我听说你们这里编制也不多。”

“你毕竟是高学历人才，怎么可能没有编制呢，别听人瞎说。现在锦华一机的效益好，你不用担心学历问题，倒是你的个人水平必须要提高，可不能只是为了给李教授打下手才工作。”苏绵绵提醒了一句，“那些从山城来的同学们，都已经开始跟着老师傅们一起干活儿了，你可不能被比下去。”

“我知道了。”韦玲玲捏了捏拳头。

苏绵绵皱了皱眉头，前往了老苏的办公室。

……

苏邦安正在和几位师父们约着喝酒的事儿，根本没看到苏绵绵进来，还是王师傅拉着苏绵绵，“诶呀，说小苏小苏就到，真是及时。你快劝劝你爸，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和我们喝几杯去。”

“绵绵，这……”

“我和我妈说就是了，今天一车间赢了这么多，都赢麻了吧？”苏绵绵也终于会说点场面话了，逗得几个老师傅们一个个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