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回事啊，咱们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卖给其他工厂呢？”

“就是，做成机器卖掉能赚多少钱呢？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卖出去，那岂不是给别人吃肉的机会了？”

“咱们洋源重机可不是锦华一机，整个工厂就靠着起重机设备活着呢，你们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工人师傅们不理解，呼声从车间传到了办公室，董福明身后跟着的尾巴不知道有多少。

这件事董福明只是和工厂里的领导层说过而已，一天时间，工人们就已经都知道了。这件事，让董福明大为光火。

“董厂长，我只是和我媳妇说了一下，我真没想到。”付松有些委屈的说道，他认为如果厂子里出了什么问题，那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原因。

不过董福明却挥了挥手，“你以为就你告诉媳妇了？一上午和我汇报认错的就有十多个人，你们啊！洋源重机的任何决策，你们都要提前告诉工人们的话，咱厂子里还能活不下去？”想当年，洋源重机就是卖地，也没有告诉过工人一嘴。现在到好，只能说领导层当中，就有人不满意这个结果。

不过董福明倒是不怕，“这样吧，先把生产起重机的两个车间，外加研发部门的人找来，先开个会。”

“直接让工人们开始开会吗？”书记也在一旁担心的说道。

洋源重机的工人，和锦华一机的区别还真是挺大。可能是因为地域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地区发展不同，锦华一机的工人们看起来服从性要比洋源重机的好很多。一下子把工人们都聚集起来，厂领导们心里还真是有点慌。不过看董福明的样子，突然都想了起来，有李元在，洋源重机要是开会的话，还真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

而且两个车间的工人，加一起是一千多人不假，可是这一千多人也是厂子里最老实的。因为不老实的可都在工艺品厂了，那个厂现在的收入还算不错，而且不用和本厂分账，年底的话可能还要比本厂多分一些奖金。想到这儿，厂领导班底都要感慨一下董福明的高瞻远瞩。同时也要感慨一下锦华一机的工人们是多么的敢想敢做。

“行了，都别发呆了，赶紧通知下去，下午一点半在礼堂开会。”洋源重机是有礼堂的，偌大的礼堂可以供两千名员工观看表演，同时还可以用来开会。苏绵绵一脸茫然的跟着众人前往礼堂，因为不善于和人沟通，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她早就知道研发结果有可能会卖出……对她来说，这不是坏事，即使卖出了对洋源重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不能明白为什么洋源重机的人会这么紧张。礼堂内吵吵嚷嚷的，苏邦安没有按照座次去坐，而是直接坐在了苏绵绵的身边。似乎那些老师傅们，也非常理解苏邦安这个做法，一个个也都将苏绵绵这唯一一个女孩子围在里面。

“出什么事了？”苏绵绵这时候才敏感的觉察到有些问题，那些工人们似乎都挺义愤填膺的。而且李元还带着不少年轻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在过道里和工人师傅们沟通，维持秩序。

“那就不是咱们要关心的了，只是不知道董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能将工人们聚集到一起呢？”苏邦安捏了一把汗，想当初董福明开会，可不是这么搞得。像是一开始裁撤苏绵绵那批没有证书的年轻人的时候，可没有和老员工们通气，只是让这些年轻人在过青年节的时候聚在一起开会。他还记得，当时方舒翠还以为要给年轻人发东西，让苏绵绵不要不好意思来着。谁能想到，最后发的确实一纸通知呢？

现在董福明竟然敢将意见最大的工人师傅们聚在一起，这可真是……让苏邦安感到担心。虽然苏邦安没说，其他工人还是好心的告诉了苏绵绵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那师傅，他担忧的说道:“洋源重机现在也只是勉强能够维持，虽然说工艺品工厂已经可以实现盈利，可是那点盈利算什么呢？根本养不了厂子里这么多人。如果没有了起重机的订单，后果不堪设想。”

“对啊，洋源重机还有不少贷款呢，加起来可都上亿了，就算还了一部分，也还差不少呢啊。”苏绵绵捏了一把汗，小声说道:“但是咱们这个设备，也没到世界一流……”“绵绵，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只要造出来了，那就已经是全国一流了。”苏邦安摇了摇头，“你啊，就是老想着赶超世界水平，你也不想想，我们拿什么去赶超？”

苏绵绵只好低下了头，也是，在这个年代，说要在重工业上做世界龙头，说起来本身也有点太缥缈了。这么多工厂活着都费劲，哪儿来的机会给你赶超呢？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是根本没有自信的底气。她只能不说话，看着舞台上布置开会桌椅的文职人员。“来的人好像不只是这两个车间的，还有一些退休工人。”付松提醒着，“那些工人怕自己拿不到退休金，所以闹的还是挺厉害的，岁数又都挺大，都是做出过贡献的人。”“还有一些年轻人，虽然咱们给安排了工作，但是有的选择了创业，部分只能拿着最低补助，这次也都过来了。”

“这是上午通知的？”董福明冷冷的看着几个小领导，“你们啊，算了，我开会和大家说清楚也就是了，我相信咱们的工人们是可以理解的。”

“董厂长，这……都是我们的错，可是我们也是为了厂子好，要不我们都下去维持秩序吧。”销售部的领导们率先跑了下去，似乎是怕挨说一样，很快就和工人们站在了一起。

董福明接着说道:“还有人要下去的吗？”众人互相面面相觑，大家都没敢动，只能跟着董福明一起，坐在了舞台上，看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