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按照紧要性以及危险程度，把任务分成三个等级，如果侦探公司没有太强的保密意识和道德底线，那么只能发第一层任务，即调查所谓储锋的私生活，目的是给他制造一定的混乱，转移他的注意力，除了程静冉之外，另外两家公司都是接受了第一步委托。

这一步没什么难度，因此收费也比较便宜，本来程静冉这一组职业操守高，是适合的合作伙伴，但是由于她俩目标过于明显，而且面对暴力没什么自保能力，危险程度太高，因此他又将后续任务再次拆分，第二步即所谓的考察期任务，只针对姜妤菲的商业欺诈一事，而关于储锋及岳扬等性犯罪团伙的调查则先行搁置不提，等姜妤菲的危机暂时解除，秦越能腾出手脚，那时则以他为主来调查，他自己冲在前线吸收大多数的注意力和危险，程静冉为辅，做一些危险程度不高的事情。

他将姜妤菲目前面临的情况大致跟程静冉解释了一番，也提醒她目标人物储锋看似只是一家民营企业高管，但是与本地的流氓团伙过从甚密，甚至在本地安全部门也有关系，因此对他的调查要格外小心，尽量不能暴露。另外也告诉她，作为保护措施他安排了两个烟雾弹，如果碰上了不要误伤友军，必要时也可以用另外两组人马打掩护，毕竟相比于那两个大叔，程静冉二人暴露后危险要大得多。

“你说的这个流氓团伙就是李岩吗？这个人我也有所耳闻，他在东海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都有关系，经营着不少餐饮娱乐场所，逼良为娼的事情也没少做，如果你的目标跟他有关系，那确实比较棘手。”

巧合的是程静冉也跟李岩打过交道，她曾经处理过东海这边的委托，做过一番调查，这倒省去了秦越一番口舌：“储锋不仅是跟李岩关系很好的程度，李岩一定程度上就像他的马仔一般，会听他的使唤和摆布，所以如果你担心安全问题，现在还是可以退出。”

程静冉摇了摇头：“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李岩再嚣张也不过是一个地痞流氓，如果这点程度就害怕的话我就不配再干这一行了，我们会谨慎小心，也谢谢你这么为我们考虑。”

“那就好，他和储锋是相互利用，不可能24小时保护他，只要小心留意避开这伙人，储锋并不难对付，有危险的时候要随时联系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程静冉道了声谢，表示她应该一个人可以搞定，只听她顿了顿又道：“你说他跟本地的安全部门也有关系，这方面你有什么情报吗？”

“目前我知道的有一个大学城警署的高级刑警，其他的尚不清楚，但是应该有级别更高的保护伞。”

程静冉正色道：“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但是我基本可以确定，”秦越见程静冉表情认真，显然十分重视，他不禁问道，“你在安全部门有熟人吗？”

程静冉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秦越不禁有些失望，她看到秦越的表情，解释道：“东海这边我不熟，但是本地的系统有问题，最好是通过外地部门或者更上一级去反应，我应该能想办法找到一些关系，但是现在也不太确定。”

秦越本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小侦探，他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眼下这也不是重点，后续关于商业欺诈的问题，我会找专门的民事律师处理法律方面的问题，现在不牵涉刑案，安全部门的阻碍不会太大，你这边专心调查就好。”

程静冉将关键点记在本子上，大致梳理了一下，很快便确定了初步计划：“你女朋友的情况不算太棘手，我会先调查一下储锋的背景和人际关系，包括你说的那家健身器材专卖，晓宝负责查一下那家国外公司。”

魏晓宝拍了拍她不太饱满的胸脯：“没问题！”

“大概多久有结果？”

程静冉将记事本收起，想了想道：“一般来讲两天左右，先暂定这周四吧，有进展随时电话联系，我们再加一下社交账号，晓宝你建个工作群。”

魏晓宝答应道：“好的冉姐。”

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单就储锋这件事，难度主要在于信息的采集和取证，接下来他还要抓紧时间联系合适的律师，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他叫来服务生结账顺便给魏晓宝打包，他本来考虑程静冉两人没有住处，想给她们安排酒店，但出于职业习惯，程静冉不习惯雇主知道她的住所，因此委婉的拒绝了。

“住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们自己搞定，我们的费用都是固定的，任务失败的话不收你钱，当然定金是不退的，请我们吃这顿饭已经够了，其他就不要破费了。”

秦越不知道两天的时间是不是靠谱，他现在一天都耽误不起，因此不忘叮嘱道：“那么就拜托了，这件事情越快越好，晚了的话如果对方执意摊牌，我也只能被迫和他们花钱和解了，到时候他们有了防备，再把资料一删，查起来就更麻烦。”

程静冉也不拖泥带水：“明白，我们今天下午就开始工作。”

从餐厅出来，程魏二人直接开车离开，至于去了什么地方秦越并不需要关心，他打了个车直接往公司赶，这会方婕带着王小美出去吃饭了，秦越索性给她放了个假，王小美难得来一趟，两闺蜜可以顺道逛个街，晚一点再回来也没关系。姜妤菲一直没有回他信息，等他赶到的时候公司里面空无一人，他在公司里转了一圈没事做，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上楼，这时公司门口滴答一声，姜妤菲用秦越给她的临时门卡开了门。

姜妤菲妆容淡雅，一身灰色的半身裙，浅肉色丝袜，香槟色工装鞋，优雅大方而不失庄重，配上她婀娜到极致的身段，更显得成熟魅力，秦越将她手里的风衣接过来挂好，然后给她倒了杯水：“谈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姜妤菲一手叉腰，一口气将半杯水喝完，满意的舒了口气，嘴角微微扬起：“她答应了。”

姜妤菲这一趟没有费太大的周折，其实早在那天第一次见面，当曲艳阳知道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的时候，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想当年她们四个里，姜妤菲和孟雪盈都是天上星斗，满身光彩让常人难以直视，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但因为她自控力差加上私心作祟，让储锋一伙人趁虚而入，几个闺蜜最后走的走散的散，唯一留下的姜妤菲也是发展远不如预期，甚至可以说大好前途基本是已经毁了，而且正是毁在了她曲艳阳的手里。

她隐藏的够好，其他人当时还以为她也是受害者之一，但是过了这么多年，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琢磨出来是怎么回事，从姜妤菲那天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迟早会回来找她。曲艳阳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现在的生活得来不易，不想再跟储锋那伙人纠缠不清，但她缩在这里这么多年，内心却一直带着一份背叛者的愧疚，无法得到平静，在见到姜妤菲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吐而快的冲动，只是那时内心的一丝犹豫让她把那份冲动生生压住，在看到姜妤菲无法再保持一贯的优雅拍案而起的时候，曲艳阳内心居然隐隐有了一丝快感。

但正是这份快意让她一惊而醒，冷汗涔涔而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内心居然已经如此卑劣，十几年的隐忍和逃避也逐渐改变了她的内心，让她慢慢变得和储锋他们一样，肮脏而卑猥。

那天之后，当四周无人时她会常常反省自问，舒宸跟她结婚之前有一个女儿舒畅，今年刚考入东大，这些年舒畅一直对她怀着强烈的恨意，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被她知道会怎么样，相比之下，如果仅仅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小三行为，已经称得上光彩。舒畅入学后她曾在校园里见过一面，当时她那不屑的眼神一直刻在曲艳阳的脑海里，让她难以释怀，如果可以，她也想堂堂正正一次。

姜妤菲的再次出现，与其说是一个麻烦，不若说终于给了她一个解脱，天知道她这么多年内心压抑了多少，相比之下姜妤菲倒是冷静的多，不明真相的人见了，多半要以为正面临起诉的人是曲艳阳呢。

姜妤菲强压着内心的恶心，忍住了言语奚落和嘲讽一番的冲动，目光保持着柔和和克制，甚至语气中带着一些哀求，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和秦越的未来。她硬是软下身段去求自己的仇敌，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向她道出自己的困境，恳请她的帮助。

姜妤菲演到后来，心里的不适和恶心渐渐消失，转而变成愚弄对手的成就感以及一丝恶作剧的快乐，她不禁想到那个经常对她做坏事的秦越，这会倒是有点理解这个坏小子了，原来这感觉着实不赖。

这份稍显刻意的演技除了能让姜妤菲消化内心的负面情绪，在道德上与秦越沆瀣一气之后得到与小情人的情感共鸣，也让她原来的对手感动不已，曲艳阳本来只剩下心里最后一关，不知道怎么面对旧友，现在见她态度这么好，而且也没有怪自己，她太知道姜妤菲宁折不弯的性格，走投无路的时候愿意找她帮忙，就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叫她受宠若惊。

曲艳阳又是难过又是自责，在姜妤菲面前忏悔了很久，将十几年埋在心里的愧疚都说了出来，姜妤菲内心波澜不惊，说不上原谅也说不上厌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她的戏耍下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