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张森惊恐地说。

我的视线从纸条移到远处，从树枝间隙里，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挺拔的高个。

他正从前厅走出来，四面张望着。脑袋左顾右盼，看样子他是在找张森。

见势不妙，张森急忙潜入树丛溜走了。不大会儿，我见他站到教授身旁，两个人仿佛一边激烈地谈论着，一边走进屋内。

看样子是教授是猜出了我的行动，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有着和年龄不付的，充满清晰逻辑的头脑。也不怪为什么他能够在大陆躲躲藏藏这么长时间也没被抓住把柄。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张森也没有骗我，他所说的教授性情火爆是真的，不过从狄考文的立场来看，他的火爆也不是没有缘故，无论是谁，发现有人追踪他，调查他的各种具体情况，都会多多少少有所气愤，何况狄考文还和智圣会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一旦被发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目前我依旧面临一大堆无法解释的事件。比方说，为什么家里熟悉的狗突然咬主人，狄考文的布拉格之行又隐藏在什么秘密，狄考文又为什么会夜里在楼道爬行？还有某种神秘莫测的日期联系。一大堆的事件劈头盖脸的朝我袭来，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科学……亦或者是玄学。

冷风吹拂，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衣服，看样子还是尽快回到店里再说吧，秋季寒啊！

回到店里，我招呼好店员正常营业，随机回到房间开始整理目前已有的线索。

日期……日期，七月二日出了事，从那以后仿佛九天出一次事，就我所记得的而言，只有一次例外。所以最后一次也符合九天的规律，这绝不是巧合。难道这有什么联系吗。

九……九……九者，数之极也，极致则衰，此之衰非彼衰也。九后归零，零去则一，零者：非亏非赢，未知何变也。一者：始数也，万物之始也。

似乎从这种角度来看，也没什么突破口。

狄考文……狄考文，莫非，他每九天用一种烈性药物，其药效短暂但毒性较大。

如果是这样，那假设他本身暴烈的性格被药性刺激得更暴烈。

国内不可能为他提供这种药物的，如果有，那么早就顺藤摸瓜查水表了，如果……他是在布拉格学会使用这种药物！那这里似乎就有突破！

但这只是一种假设，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也不能擅自下定论。何况我下定论又能怎样？我有逮捕令？

就在推理进行一半的时候，张森发来短信，狄考文教授虽未明确指责是他把我找来的，却是态度极起粗暴，显然有所抱怨。

但今天早晨他又恢复了原状，他照例上课。撇开他的异常发作不谈，他确实比以前精力更充沛了，脑子也更清晰了。但他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之后的几天，张森没来找过我，看样子，是狄考文正处于正常期，没有再发作。

等到快临近第九天的时候，我主动联系张森：“我看今天晚上可以见个分晓。如果我的推论正确的话，今晚事情会搞出个结果，我建议你不要睡觉，要警觉观察。要是你听见狄考文教授经过你的门口，不要惊动他，要悄悄地跟踪他。”

张森同意了我的建议，为了保险起见，他还联系了一个好友，那人力气很大，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接近午夜时分，我悄悄地再次来到教授家前厅正对面的树丛里。夜色清朗，但气温偏低，幸亏我穿着大衣。此时刮着小风，白云在空中驰过，不时遮住半圆的月亮。

“如果九天周期是真的，今夜教授一定会发作，”我对张森说。“所有的联系都指向同一结果：他的怪症状是自布拉格回来以后发生的，很有可能是在布拉格得到了某种药物，但是他使用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用药，咱们还不知道，但那肯定是来自境外，大陆内不可能不警觉如此古怪的药物。如果他是按照严格规定用药的，那今天就是日子！”

张森虽有怀疑，但是见我言之凿凿，也不得不相信。

“我不知道你平时有没有注意，狄考文的关节又大又有老茧，是我没见过的。”

“额，我的确没有注意，平时教授不会让我们很近距离的接触，而且我平时也不会刻意地看别人的手。”张森说到这里，扯了扯衣袖，遮掩了自己的手腕。

我还想接着说我现有的推理，但还没来得及，狄考文来了！

“嘘，没关系，现在咱们可以亲眼看看了。”

前厅的门慢慢打开了，映着灯光，我们看见教授的高身材。他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虽是直立着，却向前欠身，两手垂在身前，就像我们上次看见他那样子。

他走到路上时，突然发生了一种奇特的变化，他弯下身去用手和脚爬起来，不时跳跃一下，就仿佛精力过剩似的。他沿着房子向前爬到头就拐过屋角去了。我们对视一眼，悄悄地跟着他拐过去。

“我们蹑手蹑脚地在树丛中转移，直到一个能看到房子侧面的地点，那是有月光的一面。教授清晰可见，他在长满长春藤的墙脚下趴着，他突然以意外矫捷的动作向墙上爬去。

他从一根藤向一根藤爬去，抓得十分牢稳，显然是无目的地为了发**力而游戏着。他的睡衣敞开了，两手在胸膛两边拍打着，他看起来活像一只贴在他屋子墙壁上的巨大的蝙蝠，在月光照射的墙上形成了一个大黑方块。

过了一会儿，他玩厌了，又一根藤一根藤地降下来，爬着向别处去了，依旧是那副怪姿势。家里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并狂吠着，一看见它的主人就叫得更凶了。它把锁链拉得绷直，狂怒得发起抖来。

教授故意趴在狗刚刚够不上他的地方，用各种办法激怒狼狗。他抓起一把石子朝狗的脸上摔过去，抄起一根棍子去捅狗，用手在狗张着的嘴前面晃来晃去，千方百计地逗得狗更加疯狂地乱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