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刚蒙蒙亮，杨林就被仆人叫醒。

在仆人服侍下洗漱完毕，穿好衣服，杨林出到院门口。

只见休沐回家的父亲杨山正穿着一身武士短打服，昂首站立。

小一岁的弟弟杨虎站在最前方，旁边几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孩子歪歪斜斜站成一排，这些孩子是家中亲随仆人所生。

杨林向父亲问了声早安，便走上前去，加入队列之中。

杨山点了点头，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便随我锻炼身体，修习武功，以后每天早上卯时，你们都要起床进行晨练。”

一片哎声叹气中，杨山哼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开始今天的第一个项目，从这里跑到山顶，再从山顶跑下来，谁要是完不成，今天就不用吃早饭了！”

话音刚落，孩子们顿时嚷嚷起来，场间一片喧哗。

杨林愣了一下，二话不说，抬脚就向院外的山路跑去，杨虎赶紧跟上，其他孩子一看，也陆续开始跑动了起来。

整座西山高约三千米，杨家庄园建在山腰大概五百米的地方。

跑上去再跑下来，山路又是曲折的，这么一趟下来大概七八千米，又要上山下坡，这对五六岁的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再加上杨山在后面折了一根树枝，看到谁跑在最后面，上去就是抽屁股，抽得孩子们惨叫连连，只好拼命往前跑。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孩子们就一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脚下也变得虚浮踉跄，由慢跑变成走，又变成一步一步往前挪。

个子最小的孩子终于坚持不住了，停了下来，对着杨山哭哭啼啼道：“老爷，我跑不动了。”

杨山脸色一沉，“如果你现在放弃了，那明天也不用来了，你可想清楚了。”

那孩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懦懦道：“明天我不来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那好，你回去吧，明天也不用来了。”杨山轻叹一声，越过这个孩子，继续跟在其他人后面。

方才的对话，剩下的孩子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此刻虽然已经气喘吁吁，汗水淋漓，浑身火辣辣，但却是咬紧牙关，坚持着继续向山上跑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崎岖的山路上，一个又一个孩子坚持不住放弃了。

到得登上山顶的时候，只剩下杨林和杨虎两兄弟了。

练武一途首重资质，但在军伍出身的杨山看来，毅力更加重要。

资质再好，没有毅力，最后也不会取得什么大的成就。

而就算是资质不好，只要有毅力，坚持不懈锻炼习武，也能取得不小的成就。

军队中很多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杨山资质只是中下，但十几年军伍生涯，当年比他资质好的同龄人，现在也没几个比他实力高。

今日的训练，其实就是对这些孩子的考核，就算是杨林或是杨虎坚持不住，杨山也会一样处理。

杨林咬牙坚持跑着，平时他有意锻炼身体，体力还算不错，起码在同龄人中来说，算是其中佼佼者。

最开始的时候，杨林还能在前面领跑，到了后面，他脚下开始晃荡起来，步履蹒跚，速度锐减。

回头看去，杨虎脚步依然稳定，速度不变，一步一步的超越了他，并渐渐拉开了距离。

杨林没有想到弟弟的体力耐力竟然如此好，明明比自己小一岁，个子也矮一点，平时里玩闹看不出来，现在体力却好像用不完。

心中感叹着，杨林不再去看弟弟越来越远的背影，只是埋头坚持着。

杨林感觉脚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痛苦，就像缺氧的鱼，即使张大了嘴拼命呼吸也无济于事，脑海中一片空白。

噗通！

杨林只觉得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林悠悠醒来，只见父亲站在身前，阴影落下，挡住了初升的太阳，看不清楚表情。

“爹，我……”杨林挣扎着坐起来。

杨山摆了摆手，说道：“虎子已经跑回去了，其他孩子都放弃了，只有你晕过去了……我现在想问问你，你还要继续跑吗？”

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蒙学的张先生说你已经能认识几百个字，谈起你都是赞不绝口……以我之见，你还是学文吧！”

……

据杨林所知，这个世界想出人头地，有学文和学武两条路。

学有所成者，分别被称为文士和武者。

文士并不是指那些擅长诗词歌赋，精通经史子集之人，而是指修习经纬术，奇门遁甲之术之人，有飞天遁地，翻江倒海之能，

文士尤其擅长阵法，集合万千人心念之力，将成千上万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战场之上，文士往往是致胜的关键，一名高等阶的文士，足以扭转战局，以弱胜强。

但文士修炼极其看重天赋悟性，没有绝佳的天赋悟性甚至无法入门。

更重要的是，文士修炼需要海量的稀缺资源和绝佳的法门，这些东西基本都掌握在各大王室和世家门阀之手，普通人根本没有渠道学习。

以杨山现在的玄甲军校尉身份，倒也勉强可以将家中子弟送入州学拜入某位文士门下。

不过杨山虽然能送杨林去学习经纬术，但却没有能力提供后续的资源供给，如果没有意外，杨林能成为一名低阶文士，就算是祖坟烧高香了。

至于武者，虽然高阶武者也有翻山倒海之能，但要修炼到高深境界，也是非常困难。

而高深的武技功法，同样掌握在各大王室和世家门阀手中，一般武林门派或是武馆，只有一些基础的低品级武学。

没有根基的普通人，只有加入军队，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以命搏命，积累军功，换取武功秘籍，才能成为强大的武者。

杨山就是在军队中屡立军功，换取了武功秘籍，成为一名四品武者，这才能从一介草民，跻身军官阶层，攒下偌大的家业，修建了这座杨家庄园。

选择了武者这条路，就等于选择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终日与危险相伴。

杨山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继续过那样的生活。

……

杨林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阵烦闷恶心，全身空落落的没有一丝力气，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爹，我不想学文，我要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