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之后

《报恩之后》

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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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急转直下。

薛采又与崔珩背靠着背,压低声音道:“小恩公,当初我师父设计这座宅院时,留了一扇隐蔽的小门。门外拴了几匹马,都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我手中有三枚霹雳弹,等我扔出去时,我们就往西北方撤退。”

说时迟那时快,薛采将夹在指缝间的霹雳弹尽数丢了过去。

霹雳弹砸在地面上,接二连三爆开,一时间浓烟肆虐,咳嗽声此起彼伏。

“当心,烟中有迷药。”

孔鎏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猫着腰试图穿越烟雾。

黑衣人经他提醒一一照做,可惜已经晚了。不少侍卫来不及防范吸入迷烟,跌跌撞撞栽了跟头。趴在墙头的□□手被浓雾遮挡了视线,难以分清敌我,□□引而不发,等待主子一声令下。

薛采一行人趁机逃到了小门边上。

薛采上上下下摸了摸衣服,神色慌张道:“糟糕,钥匙不在我身上。”

崔珩不由分说,拔了薛采头上的发簪,三下五除二就把门锁撬开了。

薛采喜道:“小恩公,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有这本领。”

她和崔珩一个接一个将人送出门外,片刻之后,被葳蕤的草木遮挡的小门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恩公,你先走。”

门外响起了刘旭阳的催促声,“少城主,还磨蹭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崔珩牵起薛采的手,紧紧攥住,不容抗拒道:“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走一起走。”

“等等,等等,别忘了老子。”

一道人影大喊大叫着,逃也似的冲了过来。他刹不住脚,骤然撞在了刚刚跨出门槛的崔珩身上,崔珩受此重击身形不稳,往后倒退了一步。

薛采尚在门内,喊杀声已落入耳中,她借机甩开崔珩的手,将小门重重关上,然后用背抵住门板,“小恩公,这院子是我师父的,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来守。”

一门之隔的崔珩眸中染了寒意,气得用拳头砸门,每一下都使出了十分力,震得薛采双脚站立不稳。

薛采急道:“我说过,我这命是恩公给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你不要自作多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话音落地,门外的人终于消停了,随之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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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鎏率领黑衣人追过来时,发现四下无人,只薛采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坐在石墩上,心里难免有几丝诧异,讥讽道:“堂堂七尺男儿,竟让一个弱质女流在此断后,崔珩真是好不要脸。”

“再不要脸,总也比你强。”薛采拨弄地上的枯草,优哉游哉道:“人都是有同情心,同理心的。你手腕残忍,黑心黑肺,俨然与畜生无异。”

孔鎏不怒反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人都坐这儿了,还怕你杀了我?”薛采飞过去一记白眼。

孔鎏缓缓鼓掌道:“好,有骨气。诚如你所言,我这人残暴无道。崔珩是你救的,他身上的伤你应该印象深刻,我不介意如法炮制,每日翻新花样慢慢儿伺候你。”

薛采想起初见崔珩时他身上可怖的伤口,对孔鎏愈加痛恨,“你也不嫌麻烦,还不如直接对我下合欢蛊,一条不够就种两条,这毒蛊发作时比皮肉之苦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哦,你连这都知晓。”

“不然呢?不妨告诉你,崔珩身上的合欢蛊已解。你当时是怎么对待他的,将来他必百倍奉还。从今往后,你就天天做噩梦吧。”

“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你什么意思?”薛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拢眉道:“你在山下布了陷阱?”

孔鎏徐徐笑开了,“真是聪明,我在这儿有闲工夫与你聊天,自然是留了后手。你叫薛采是吧,劫狱那晚你用的火器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只要你乖乖为我效力,我会考虑留你一命。”

“果然是畜生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杀了我,更不怕你折磨我。”薛采抬头直视孔鎏,挑衅道:“有种就放马过来啊。”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孔鎏飞扑上前,手中马鞭嗖一声击向薛采娇嫩的脸颊。薛采腾地跳起,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躲到了三尺开外的树丛里。

马鞭没有打中,刷一下落在了石墩上。石墩看着牢固,却应声碎裂。俄顷一阵地动山摇,孔鎏脚下出现了一片又深又黑的巨坑,将他和黑衣人全部吸入了里面。

小门是逃生之门,以李若鸿严谨的性格自然会在附近布设机关。薛采从前还很奇怪,山中日子悠闲太平,在宅院中设置机关显然是多此一举,没想到居然有用得着的一天。

她一面感叹师父有先见之明,一面拨开树枝直奔小门。

只差一点点了,手指马上就能触碰到门边。成功在望,一道阴郁的声音蛇信子似的舔过她的脊背,伴随而来的是猎猎作响的风声。

“我真是小瞧你了。”

孔鎏以堆叠在一起的黑衣人为垫脚石,从坑中腾空而起,马鞭卷住了薛采的脚踝。稍一使力,薛采就被拖翻在了地上。

孔鎏刻意放慢动作,一节一节的将鞭子收拢,细长的眼眸眯成了一道缝,“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数没用出来。”

薛采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拉过去,看来今晚在劫难逃。就在她放弃抵抗之际,一柄长剑飞驰而来,直直刺向孔鎏的手掌。

须臾,一人衣袂翩翩翻过高耸入云的墙头,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孔鎏面前,他一手拿剑,一手扶起薛采,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银白如霜的月光从树枝的缝隙筛漏而下,洒落在他瘦削挺拔的身上。

崔珩一言不发,只眼底弥漫的怒意泄露了他的情绪。

孔鎏被眼前二人逗得仰天大笑,“当初,我千挑万选找了一个人间绝色去勾引你,你明明毒发了却抵住了诱惑。我以为冷傲孤僻的少城主是不可能对女人动心的,没想到今夜你会为了她去而复返。等我把这事儿讲给时宁听,不知她作何感想。”

“废话连篇。”

崔珩出剑的刹那,孔鎏也扬起了马鞭,卷起碎石攻向崔珩。疾剑无痕,剑气如虹,一朵剑花将碎石劈成了两半。

这一次谁都不遗余力,那场面,那气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薛采站在一旁观战,见两人胶着不下,斗得难舍难分,暗暗为崔珩捏了把汗,她委实担心他的双腿会支撑不住。

“走!”

一声轻喝打断了薛采的担忧,她回过神来,身子一轻,被人夹在胳膊下带出了院外。

崔珩将薛采抱上马背,等他要翻身上马时,□□手蜂拥而至,孔鎏带着数名脱离深坑的黑衣人追赶了出来。

这一次,孔鎏不再废话,朝策马扬鞭的崔珩接连发了几支袖箭。

料峭的寒风在耳畔呼啸,崔珩背后像长了一双眼睛,左躲右避,袖箭每每擦过他的身体,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薛采频频往后望,崔珩得空将她的脑袋扭回来,没好气道:“我知道他紧追着不放,你往前看,实在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薛采乖巧的点了点头,怕崔珩分神,没有把自己目睹的画面如实相告。

在他们身后,不仅有孔鎏,还有一大帮拈弓搭箭,蓄势待发的射手。如果箭矢铺天盖地飞来,饶是崔珩神通广大,也免不了被扎成一只刺猬,除非他有就地消失的能耐。

薛采闭了闭眼,心里有了主意。

她突然抓住崔珩的手臂,钻过空隙从他的前面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以防被人拽回去,“小恩公,你只管专心骑马。”

“你疯了!”一股怒气复又涌上崔珩心头,不知从何时起,薛采已经能轻而易举撩拨起他的情绪。

蓦地,背后传来一声闷哼。

薛采中箭了。

崔珩又气又急,倘若中箭的人是他,反而会比此刻淡定平静许多。他对山中的地形不甚熟悉,骏马一直往南飞驰,陡然间一道断崖横亘在了他的眼前。

紧急关头,崔珩勒紧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孔鎏随之而至。

“少城主,她中了我的袖箭,不日就会毒发。你若乖乖投降,我会考虑给她解药。”孔鎏有一下没一下用鞭子的藤柄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好整以暇道。

崔珩想要掰开薛采的手,把她安放到身前。每掰开一根手指,薛采又重新扣回去,两人像斗气的怨偶相互较劲。

“小恩公,你真的无需管我。与其落入他的手中,还不如赌一把跳过悬崖。就算从中坠落,也能免去不少折磨。”

“好,就依你所言。”

崔珩如此说着,踢了一脚马肚子,倏地调转马头冲破重重包围,对准他的弩机跟着转了个弯。他在不远处停下,再次调回马头,面朝悬崖的方向。

马蹄声声,一抹光影忽然从眼前掠过,扬起一片轻尘,带起一阵疾风。等反应过来时,两人一马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从悬崖这端落到了那端。

“还不赶快放箭!”孔鎏气急败坏地怒喝道。

他对崔珩向来报以轻视的态度。当年崔珩从天曜城来到墨阳城,与他一道儿进入太学。那人孤傲的像一把寒刀,让他很看不顺眼。加上皇太孙萧珏的关系,他与崔珩之间龃龉不断。后来崔珩废了他的右脚,他夜夜含恨入眠,想了千百种折磨人的方式,不料竟让崔珩再次逃脱。

骤雨般的箭矢射出去,在半空纷纷坠落悬崖。

薛采与崔珩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孔鎏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那女的受了重伤,他们走不远,去山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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