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夜里，总是显得那么的安静，除了几个房子内有零星的灯光，整个村庄处于一片黑夜中，用小语的话说，这才像一个有灵魂的黑夜。

“哥，你觉得考的怎样？”

“一本没问题，主要看怎么填自愿。”小天自信满满地说。

“小天哥，有没有想过学什么专业？”刘子扬问。

小天脱口而出：“教育。”

“为什么学教育类？男孩子当老师，太安逸了吧。”高启说。

“教育专业，不一定只当老师，还有其他发展方向。”小天也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说，“教育永远是国家的大计，人民的生活渐渐变好，读书已不是什么难事，但很多父母辈没什么文化，能提供资金，却在学习上帮不上忙。我觉得将来文化课补习这一块，肯定很有市场。”

“想的真远，受益匪浅啊。”高启不得不佩服这位兄长。

“大城市特别重视教育，不单文化知识的学习，还有兴趣的培养。刚到城市那会，我挺自卑的，不过现在也自卑，身边的同学不是画画好，就是毛笔字好；不是唱歌好，就是跳舞好；不是篮球打得好，就是足球踢得好；不是会拉小提琴，就是会弹钢琴。别人的多才多艺，便显得我无才无艺。”小语低沉的说着。

“可你成绩好呀！”

小语竖起食指摇晃：“此话差远了，以前我也觉得成绩不错，可到了大地方才知道，我哪里算优秀学生。我第一次月考，你们猜我年级排名多少？300名，看着这排名，简直吓死我了。”

“真的假的？”刘子扬不予置信，“你进入一中可是前20名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我算是领悟了。我在市三中，人家市一中和市二中，更是人才济济。你们说，要是扩大到全中国的中学，我们又排名到哪个位置？那是不敢想象的。”说着说着，小语的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考是竞争性考试，是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比别人多一分，机会就大一点。不过也不要怕，国家一直在改革，高校招生会越来越多，你们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多。当然，成绩还是要好，不然机会也是给有能力的人。”小天说。

“小天哥，我妈一直在给我找老师补课，你有空吗？”高启等着小天的回复，“你不是也学教育专业？我这学生让你提前实习改造改造。”

“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小天笑了笑，他去酒店上班也是受朋友所托，目前问题还没有解决，也不好应下新事。

刘子扬报名：“也算上我吧。你们将来都上大学，我不上，肯定会被抛弃的。”

“有这个觉悟，肯定没问题。”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即便是很简单的日常交流，小语也觉得特别幸福和满足。

这时候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一个人有目标奋斗，无疑是幸运的。

……

夜深了，李泽还在劈劈啪啪地敲着键盘打着游戏，却不知道门外的母亲卢青正贴在门上偷听。

“儿子，儿子，你睡了么？”

“马上就睡，今天看书看累了，困。”李泽故装作打哈欠。

“开门！”

李泽慌忙之中关上电脑，手里拿着测试试卷，带着哈欠连天地走来开门：“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美容觉要早睡。”

卢青直奔电脑桌，一摸主机后抬手拧着儿子的耳朵：“你困，你困？你就是这么困的？你那点小九九，瞒得过我？”

明知道谎言捅破了，李泽便乖乖地认错：“妈，我是玩了一会，不过没有耽误学习，适当放松一下，有益于身心健康，放心，我不沉迷游戏。”

“天天打游戏还不叫沉迷？”卢青生气地打了儿子一下，“次次如此，天天如此，别人在学习在进步，你在玩在退步，你还想不想考211？”

“劳逸结合才是值得提倡的方法，不见得那些天天看书的书呆子就能考出好的成绩。你儿子随你，聪明，大事不糊涂，小事莫太在意。什么是事半功倍，说的就是你儿子我。”李泽将母亲推出房间一边说。

“可是……”卢青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以来，我是不是该考的成绩，该考上的学校，都没有让你失望过？”李泽还在继续帮自己找站住脚的借口。

卢青有心无力地摇了摇头，看着茶几上的苹果才想起进房间的目的，“你和晓颖怎么了？”

“没，没怎么？”李泽心虚地问，“为什么要这样问？”

“你们吵架了，听说是因为你和一个丑小鸭在一起了，你抛弃了晓颖？有这么回事吗？”卢青试探性地问。

“小语才不是丑小鸭，她是不漂亮，但她很优秀、很有思想、很有胆量、很有智慧和很有胸襟，还很可爱。”李泽说到可爱两字时笑的特别灿烂。

“……”卢青不敢相信地看着儿子，从未听过儿子对哪个姑娘的评价这么高过。

“好看的外表到处都有，有趣的灵魂万里难挑一。”李泽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她太特别了。”

“你们在一起了？”卢青又一次问。

“没，她说过不会高中谈恋爱的。”说到这里，李泽不知该高兴还是忧伤，但忧伤还是更多点，因为他觉得她对自己好像也没那意思。

“她瞧不上我儿子？”卢青来了兴致，“你被她拒绝了？一个姑娘说她不谈恋爱，多半是不喜欢这个男生。”

“才不是。”李泽立即反驳，“她愿意跟我分享她的经历，还告诉我她有几个任务，她整个人身上充满了正能量，对别人的影响力超乎我的想象力。”

“是吗？”卢青看着儿子神采飞扬地描述这个姑娘，都有点想去见识一下。

“有一次三个女生上课迟到，前面两个女生被老师堵在了门口，她迟到反而没事。前面两个女生气得跳起来，就嚷着说：太偏心了，死读书有什么用，看她到了社会能有什么用。你猜她怎么说？她说：能读进书是一种能力，能埋头苦读是一种能力，会读书考出好成绩是一种能力，请问这三种能力，你们有哪种？”李泽学着别人模仿的语气说。

“犀利。”卢青睁大了眼睛。

“有一次，别人害她，她虽害怕却不会退缩，哪怕没有把握，她都先把气场摆上去，最后她赢了，大家以为她会给对方难堪，但她还给对方找台阶下，那胸襟能撑船。”李泽兴致勃勃地将上次的偷盗事件剪短了说。

“你眼里都是她，那晓颖怎么办？”卢青又试探性地问。

“妈，我和晓颖就是你们大人架上去的关系，认识她后，我才明白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和喜欢的姑娘一起走，才有意思，才能走到幸福的殿堂。”李泽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哪怕对面坐的是母亲。

卢青若有所思地问，“这么优秀的女孩，她会看上去你吗？”

“……”李泽往沙发上倒去，心上的倦意袭上来，“我困了。”

“儿子，你喜欢就要好好把握，不要害怕，只有争取了，才有机会。不努力一把，言败那是弱者的表现。”卢青拉起儿子，“她既然喜欢学习，那你也好好学，她一定会看到不一样的你。”

“她身边不缺爱学习的男生，被她说成天才少年的陈平就是最大的威胁。他文质彬彬的，性格温和又安静，做人不偏不倚，做事细心又周到，脑子真的好使，记性又好。他们坐的近，走的近，合得来是硬伤。”李泽越说越觉得自己没了盼头。

“三中人才济济啊！”卢青不禁感叹。

“太多了，我还是去睡觉，梦里啥都有。”说完李泽带着倦意的心情离开了客厅回到房间。

夜深了。她在干嘛呢？

一堆人围坐在一起聊天，手里摘着花生。

“小语，说说你在新学校的小故事的？”刘子扬问。

“书呆子哪有什么故事，除了埋头苦干，偶尔苦中作乐一下。我就只有一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不过有一个天才少年的好朋友，学习力超强的那种，数学思维更是旋风。为了认识他，我下定决心以数学成绩超越他，然后让他注意到我，但是第一次月考后，我绝望了。人家可以拿满分的，我拿什么去超越。”小语抑扬顿挫地说着。

刘子扬说，“从小就上奥数的吧。”

“人家是功课门门都好。”

“后来他是怎么注意到你的？”高启好奇地问。

“说来也简单，现在想想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英语老师要在他所教的班级里组一个英语角，当时我报名时用的英文，他竟然用英文跟我说话，还说月考后和我做同桌。”小语激动不住地说，“我为了认识他，还做了蛮多功课的，实在是没想到几句英文就把他搞定了。”

“好精彩的故事。”

“他斯斯文文的，做事很细心周到，不像我同桌说的那样高傲冷漠。”陈平是小语所认识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人，说到他的时候，眼睛里都是闪闪发光的星星。

“激动人心啊。”高启和刘子扬不约而同地说了同样的话。

“你们的故事呢？”

“我来我来……”

几个人摘花生摘得不亦乐乎，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农忙开始了，小语和谭静负责后勤服务，其他人皆下田干活。

天朦朦亮，小语便起床，去井里打水，准备好镰刀。他们一走，小语和谭静就前往菜地里采摘蔬菜、西瓜田里摘西瓜、果树上摘橘子，直到两人手上的菜篮子满载而归。

回到家里，便开始准备早餐、放鸡鸭、喂猪。

仅仅一个早晨，谭静就把脚上的高跟鞋换成平底鞋。

“姐，真是辛苦你了。”小语内疚地说。

“多大点事儿。”谭静拿着花露水擦大腿和手臂上的红疙瘩。

“你从来没干过这些事吧。”小语一边折豆角，一边又说，“明天我一个人去菜地就好了，你皮肤嫩，哪扛得住。”

“小语，你哥上大学在城市，你能不能做做你爸妈的工作，叫他们去城市工作呢！”

“难，我外婆身体不好，我妈妈肯定不愿意出去。”

“可以叫外婆一起上城市。”谭静建议。

小语长叹一声，摇着头：“老人家只念老家的，一辈子没出去过，这会身体又不好，怕归天在外。他们的思想太难改变了。”

“卖肉了，卖肉了……”路口传来卖肉的声音。

谭静站起来，“我跑趟厕所，这乡下就这点不好，自家没厕所。”

“来乡下吃苦了吧。”

“没有，没有，我去了啊。”说着，谭静走出大堂，往叫卖声的方向跑去，“师傅，师傅，还有没有猪脚和排骨了？”

“有，有，有。”卖肉的老板一连说了三次，两眼盯着谭静，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了，“美女长得真是漂亮啊。”

“一个猪脚，六根排骨，这3条五花肉，还有这个猪肚，猪脚和排骨帮忙砍成块。”谭静一气呵成地说完。

“哇……”猪老板睁大眼睛。

“明天还来吗？可以帮留一点猪肝、大骨头吗？能帮带一些鱼和海鲜就最好了，东西要好，价钱高点没关系。”这是谭静等了几天才等到的机会。

“……好……”猪老板有点蒙，很少遇到这么爽快的主儿。

“谢谢。”谭静舒心的笑了。

“美女，你是哪里人？从没见过你。”猪老板一边砍肉一边好奇地打听。

“很远的地方。”

“那一定是城里人。”

谭静没有再接话，付款后提着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