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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却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老娘的清白啊！”楼下大堂之中，有一位窑姐儿在嚎啕大哭，看模样，至少是四十往上，腰上围着两个救生圈，有缸粗没缸高，脸上浓妆艳抹，加上眼泪弄花了妆，现在就跟妖精似的。

国子监四周，其实并不太平。这国子监里都是才子，才子自古风流，故而这国子监四周全是那些青楼烟巷。

离得远一些的贫民窟里，遍布暗窑子。低矮破烂的平房中，人老珠黄的窑姐儿在门口拍着鞋底子招揽顾客。在后世北方常将不正派女子称为“破鞋”，大概就典出于这种拍着破鞋底招揽顾客的方式。

这种暗窑，一般是“独凤楼”。有的是迫不得已，有的则是被青楼赶出来的老窑姐儿，还有一些则是“夫妻档”，丈夫拉皮条，女人则提供服务。

有的顾客，偏爱这种夫妻档，有的偏爱这种年纪大的窑姐儿，谓之能败火。但更多时候，都是贫苦人到这里消遣。来这里消遣，要趁着天完全黑了，看不清人脸的时候来。毕竟谁看了这些窑姐儿的尊容，也难做硬汉子。

在这些暗窑里面，也遍布危机。一些夫妻档，专门做仙人跳的勾当，但多数是为了钱，只要给足了钱，不仅没麻烦，不玩还不行。可被这么吓一跳，还能玩下去的男人，那才是生物链最顶端的人。

国子监四周，有很多书生，这些人好面子，容易被讹钱。于是，经常有落单的书生从门前路过之时，就强拉着进去，讹上一笔钱，这与强抢没多大区别了。若遇上了俊俏的小书生，那肯定是要给他留一辈子的阴影的。

但像孙祖寿这种情况，倒是极为少见。竟然有人上门来吵，看样子这是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着栽赃明着抢了。

杜修明走下楼来，看到那模样丑陋的女子，拉着孙祖寿的衣裳哭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手里拿着斧头，与杨弘对视着。这应当是大茶壶，仙人跳的男一号。四周还有不少客人看着，一个个倒是如同看戏似的，并不打算上前帮忙。

走到底下，杜修明喝到:“哪里来的死窑姐子烂货，眼睛跟蛤蟆似的，鼻子跟痔疮一般，瞧瞧你那腰，谁看见你不得打怵，就是去猪圈也不去你那儿！敢在小爷这里撒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串脏话骂出来，众人迅速地看向了杜修明，接着便觉得有些错愕。眼前这一个公子，身材修长、面容清秀，而且一股阳刚之气，看上去应该是拿着满嘴诗云子曰的翩翩公子。刚才那一堆骂人的话，难道是他说的？

那窑姐儿被骂的七窍生烟，看着杜修明问道:“你小子又是什么人，敢骂老娘，小心你生不出儿子。”

杜修明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骂道:“你这烂货倒是生得出来，可你生儿子没屁-眼，你爹卖屁-眼，自己老屁-眼，爱吃鸡屁股，自己没生意，竟然跑到这里来闹？人又老钱又少，看看你穿的这种破衣裳，哪个男人看得上你？做人不精、做鬼不灵，你问问你自己，是什么给你信心活到现在的！”

其实，杜修明早就知道，对方到这里来闹事，就是想虚张声势，接着声势压垮孙祖寿。这样的方法，他们应当得逞过不少次了。于是，就只能釜底抽薪，在声势上压倒对方。

这一下，四周的人对眼前这个一表人才的书生刮目相看了，这口才，这提问，真是一个新的境界啊。

是什么给你的信心活到现在？

这一问，深入到了灵魂的深处。那窑姐儿当时就愣住了，是啊，人老珠黄，连客都接不到，家里破破烂烂，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有个丈夫吧，天天只希望她能接到客人赚钱。这种人生，可以说没有半点光明，支撑她活到现在的理由是什么呢？

孙祖寿借着机会，挣脱开了，跑到杨弘背后，指着那两人道:“孙某今日才入京城，哪里回去做那种下流之事，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那拿着斧头的大茶壶，给了窑姐儿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拽个男人都拽不住，难怪没人找你。回去揍死你！”

窑姐儿被这一巴掌拍醒了，暂时丢下了那个问题，又哭闹起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似乎是要将这件事情再次闹大。

那大茶壶指着杜修明等人道:“告诉你们，今天要是不给钱结了这件事情，你们谁也别想走！”

杜修明摆摆手道:“没事，我们根本不想走，我们就是到这里住店。你们乐意待着就待着……”

那窑姐儿哭丧着，指着杜修明骂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还有你也来了。你们两个人一起来的，要给二十两银子！”

哦呦，两个人？周围人打量了一下杜修明和孙祖寿，暗中骂道，你这窑姐儿倒是想得美，他们俩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找你啊。

杜修明指着孙祖寿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他身上有一块胎记，你说是方的还是圆的？”

“圆的！”

“放屁，他身上就没有胎记！”杜修明又问道:“他里面穿的衣服是白的还是黑的？这你总知道吧？”

“这……蓝的……”

“蠢货，我都告诉你是黑白里面的一种了，你好歹猜一个啊。他里面的衣服，明明是白的。那我再问你，他走之后，给你的是铜钱还是纸钞啊？”

“纸钞！”

“混蛋，你不是说他没给钱么？”

“啊，这……”

杜修明连问了几个问题，问得那窑姐儿方寸大乱，连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那众人摇了摇头，知道这窑姐儿败下阵了。只见那拿着斧头的大茶壶，恼羞成怒，手持斧头指着杜修明骂道:“小子，爷们可是北霸天安爷的人，有安爷罩着，杀人官府都不敢管。你敢横我的买卖，我要将你剁成八块！”

“呵呵，来得好！”杜修明一见这阵仗，随手解下腰间的一根铜棍，铜棍一端直一端弯，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勾住那斧子，使巧劲儿一甩。斧子飞出去了，大茶壶摔了个狗啃泥。

周围人见这一招，皆是叫了一个好。角落之中，有一人看到这一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用帽檐遮了遮自己的相貌，自顾自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