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江山

《迟日江山》

第 193 章 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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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混账话!”大老爷从屋里出来,怒道:“十二岁还是小孩子吗?慈母多败儿,两个孽障连先生都敢戏弄,你做母亲的不思管教还一味袒护,是为他们好吗?那是害了他们!勿以恶小而为之,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等到闯出罪及满门的大祸来,再去后悔,可就晚了!”

仿佛孩子们变成如今这样,全怪李氏一般。

徐湛跟出来,心中窃笑,这不是三叔白日里劝您老人家的话么,要说纵容,您老人家比这“慈母”还要更甚吧。

李氏就是个久居深宅的妇人,没有丈夫又没有主见,只知儿子是自己的心头肉,此刻被公公斥责的哑口无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从辩驳。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整理些衣物送去书院,总可以吧?”

望着李氏离开的背影,大老太太叹道:“老爷别怪她,也是命苦嫁给了老二,每日就守着两个孩子生怕别人欺负了去,也是人之常情。”

大老爷却忽然责怪妻子道:“你比她也强不到哪去,她纵容儿子,你纵容儿媳,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大太太无语的望着丈夫,只有徐湛知道,老爷子心疼孙子,此刻正在烦躁呢。

未至卯时,晨辉破晓,林旭宏兄弟被林雨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跟着一众侍卫跑步、练功。

林旭宏边跑边骂:“乱世奴欺主,年衰鬼弄人!一群刁奴,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到主子头上……”

“说什么呢!”林风拎着藤条跑过来。

“我要去县衙告你,把你充军流放!”林旭宏发泄般吼了一嗓子,撒腿就跑。

课堂上,旁人都在摇晃着脑袋大声温书,只有那累瘫了的兄弟俩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就打起瞌睡。

不错,徐湛心想,总算没精力作弄人了。于是有意喊了一声:“林旭宏,过来背书。”

林旭宏被惊醒,连人带凳翻倒在地。林旭东揉着眼睛醒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哥哥。

他想要挽回颜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却因为浑身酸痛重新摔回地上,摔得是七荤八素。

同窗们哄堂大笑。

徐湛拿戒尺敲了三下桌子,这才安静下来。

林旭宏拿了本书《大学》,走上来,面无表情的对他说:“赵先生讲到‘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背吧。”徐湛靠在椅背上,神态懒散。

于是林旭宏站直了身子,从“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到“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竟被他流畅的背下来,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倒让徐湛对他刮目相看了,昨天干活到那么晚,竟为了赌气不挨他的板子,背了这么多的内容。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耐心为他讲解这一段的训诂和朱注,待到讲完了,让他当场重复一遍,竟也能说出个大概。

也难怪,没有个聪明的脑子,如何能作出那么多的花样来呢?

交代了第二日的功课,便让他下去了。

“林旭东,上来。”

林旭东显然在强打精神,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

昨晚跟着哥哥干活到夜里,拂晓便被拽了起来,功课自然是没时间做的,早上来到学堂里,一张大字勉强补齐了,书却背的磕磕绊绊。

但不管有多少理由,在徐湛这里统统不算,该背的文章要背,该打的板子也必须打。

挨了七下戒尺,林旭东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眼底蓄满了泪摇摇欲坠。

徐湛看出来了,林旭东年纪小些,性子也比哥哥和顺,只是哥哥带着,不知不觉就跑偏了路。于是只是起先三下是用了力的,后面几下只是听着吓人而已。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林旭宏仍在点灯熬油的跟他较劲,他也借机不断试探林旭宏的潜力。越是相处久了,便越能体会“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祖父和母亲毫无原则的宠溺纵容,险些毁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孩子。

这天深夜,梆子敲过三声。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竹丛沙沙做响。

一个黑影翻墙而入,潜入厨房、杂物房东翻西找,一无所获,最后潜入了正房。

西屋里奶娘半夜醒来喂奶,却见一个黑衣黑帽的影子从窗户翻跃进屋,两人看了个对眼,空气瞬间凝固。

“啊!”尖叫声划破夜的寂静,院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

黑衣人打晕奶娘,夺走了襁褓中的婴儿。

徐湛夫妻赤脚追到门口,侍卫们亦从隔壁院子冲了进来,却见那黑衣人手中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婴儿洁白细腻的脸上,婴儿受到不小的惊吓,正涨红了脸号啕大哭。

众人投鼠忌器,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听着孩子的哭声,秦妙心心都碎了,强忍着眼泪拽住徐湛的袖口。

徐湛拍了拍她的肩膀聊作安慰,与黑衣人交涉道:“放下孩子,你想要什么,一切好说。”

“东西在哪里?”黑衣人问。

“什么东西?”徐湛反问。

“织造衙门的东西。”事已至此,黑衣人摊了牌。

“这位仁兄是不是弄错了,我与织造衙门素无关联,什么东西会在我这里?”徐湛正与他们虚与委蛇,却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竹丛里爬了出来,登时心里一慌,不是林旭宏兄弟又是哪个。

“马书吏,你敢说不认识?”黑衣人反问道。

徐湛紧张的手心冒汗,因为林旭宏已经爬到了黑衣人脚下,混小子这时候出来胡闹什么!

未待徐湛回答,只见林旭宏从背后一跃而起,抱住黑衣人执刀的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黑衣人又惊又疼,挥臂将他甩开,孩子也脱手摔在地上,摔得没了哭声。霎时间,黑衣人亮出匕首戳向襁褓,林旭宏奋力撞了过来,扑上去抢南儿,一道寒光闪过,匕首划伤了他的手背,林雨等人一拥而上,那黑衣人无处藏身,慌不择路竟闯进林旭宏兄弟的房间,想从后窗翻窗而逃。

忽然,那虚掩的门扇上,一大坛混着腥臭味的不明液体兜头而下,脚底打滑,狠狠摔下了台阶,被众人制服。

“南儿,南儿!”妙心将南儿抱在怀里不停呼唤,只听南儿哇的一声啼哭,这口气总算缓了上来。

“快去请大夫!”徐湛吩咐常青一声。

又听林风一声断喝:“他要自尽!”

林雨一脚踹上贼人的脸颊,只见一颗红棕色的药丸从口中喷出,又将蒙面的巾子卷了卷塞进他的嘴里。

徐湛看看南儿,又看看瘫坐在一旁有些吓傻了的林旭宏,手背上的到口血肉翻卷。

“哎!”徐湛伸出五只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晃:“这是几?”

林旭宏忽然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先生,这下干不了活也写不了字了。”

徐湛怒从心起,骂一句就往他脑袋上拍一巴掌:“胆子也太大了!出了事!怎么同你祖父交代!”

“把我打傻了更没法交代啊!”林旭宏捂着脑袋控诉道。

妙心这才从惊吓后怕中回过神来,将南儿交给郝妈妈,起身去查看林旭宏的伤势:“好孩子,疼吧?”

“不疼。”林旭宏这辈子也没被母亲以外的人叫过好孩子,一时间脸涨的通红。

“郎中这就来了,再忍一忍。”

林旭宏点点头,难得有些乖顺的模样。

抱着南儿回房,徐湛宽慰了妻子半晌,才来到院中。

贼人已被五花大绑,凭林风他们如何逼问,也不肯吐露半个字。

林雨坐在台阶上,闷声为林旭宏处理伤口,正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愧疚。

林旭东坐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哥哥,徐湛走过去,给他裹了件大氅。

一阵风吹来,院子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什么东西?”徐湛蹙眉看着林旭宏兄弟房门口那一地狼藉。

林雨瞥一眼林旭宏道:“什么东西,你自己告诉先生。”

“呃……臭豆腐,臭鸡蛋,腐乳,韭花,腊八蒜,闷在坛子里发酵三天,就是这个味道,是从我大伯书房里找到的配方。”林旭宏道。

父亲的配方?父亲也有这么顽劣的时候?(详情请见小望哥番外《开局》)

徐湛强忍恶心:“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助睡眠。”林旭宏心虚的说。

“这一坛子腌臜玩意搁在门顶上,地上撒满松石珠子,等着看林风早上叫他们起床时淋一头再摔个大马趴,作孽啊。”林雨说出了他的推测。

结果阴差阳错的捉到了贼。

徐湛哭笑不得:“你可真把我整不会了,该赏你还是该罚你?”

“嘿嘿。”林旭宏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个孩子看谁都是恶狠狠的,这么多天以来,众人竟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就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怎么办?”林风指着墙根下绑的像个粽子一般的黑衣人道。

徐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贼人衣裳被扯开,露出右肩,有一道明显的还未愈合的刀伤,果然是前几日潜入别业偷窃的盗贼。

“天亮之后送官吧。”徐湛道。

“有种就杀了我啊!”黑衣人听到送官二字,忽然咆哮道。

“深夜入室行窃,杀了你也是白杀!”徐湛斥道:“可你屡次三番闯我内宅,不为窃取财物,一定是有所图谋,不查清背后主使,我一家老小是不会安生的!”

黑衣人狞笑道:“知道我背后有人就速速把我放了,自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把我送去官府,你会后悔的!”

“天大的笑话!”徐湛冷笑着转身回屋。

林风发泄般狠狠踹了那贼人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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