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一出生就跟常人有点不同，所以我只是被丢弃其实已经足够幸运，丢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肮脏的下水道里，活的不算好但是至少活了下来。”

“除了养活自己以外，我还有只猫要养，”白兰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回忆一边说，“干的最多的活其实是擦鞋匠，穿皮鞋的人即便内里怎么样，在外的时候，总是要装一下，所以我偶尔有点赏钱。”

“不过我得到的最大的赏钱，是被乌丸集团捡了回去，并且不再为生计发愁，我开始上学，也开始学到很多知识。”

“当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每天要思考的只不过是今天把挣来的赏钱藏到哪里，才不会被发现。”

“可当我认识到这个世界以后，我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我一样的人，拥有出生跟成长的权利，至少他们手上每天也有可以果腹的钱。”

“非常不错的想法，如果这是你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那么你可以继续干下去，”原野拍了下手，以表示赞赏。

“这是你跟乌丸先生谈出来的结果？”

“对。”

原野跟电子幽魂商讨到最后的结果, 并不是说原野接过乌丸莲耶最初的理想, 他从一开始就否认了这个做法。

这么做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异人的鬼魂与普通人的鬼魂差别不是特别大。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至少不是大到让他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扩大异人的种群数量，在他的餐食上增加点口味。

但是…正因为有点差异, 所以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做。

只是不是由来他做。

他只需要组织在他的掌控之中，持续且可控，并且每天都有数量不少的鬼魂进入他的口中。

除了这件事，还有他想要做的事以外, 组织内的人做其他的事, 或者有其他人利用组织做其他的事，只要不会把组织搞崩…

他并不会插手。

也就是说，电子幽魂把组织的控制权让出来，原野默认组织内有其他人可以继续实现初代的理想。

只要不过分, 他都不会管。

而这个人, 其实组织内只有两个人可供选择。

一个朗姆，一个是白兰地。

他选了白兰地。

因为白兰地送过他礼物，他原本已经把白兰地从回礼名单上划了下去, 但是其他可以回礼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他还是乐得利用一下。

他的回礼就是饶了白兰地的命。

而与之相对的是，朗姆需要死亡。

这就是为人处世所带来的差距。

毕竟原野跟朗姆相处的时间基本约等于无，这让他抛弃朗姆这个人，一点也没负担，甚至一点犹豫也没有。

原野抬眼看向白兰地，他轻笑了一下，

“你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 组织内的一切你也可以动用, 但是这不等于你们要做的事，是组织要做的事, 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 ”白兰地垂下眼睛看向趴在手边的汤姆，

“你要让我亲手杀了朗姆。”

原野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没有说话。

白兰地问, “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

“是乌丸先生这么选的吗？”

“不是。”

“这样啊, 那我知道了。”白兰地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他等到最后的结果, 不算是最坏的，也不算是最好的, 至少给了希望。

只是这份希望，有点代价。

但是不是不能承受。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原本就设想过如果乌丸莲耶真的死亡，组织易主，并且新的掌权人完全不打算遵守他们最初的规则，他应该怎么办。

他一直在想面对这个处境，他所能做到的后手。

而除了最坏的局面以外，其他的事都属于可以接受。

————

一场突如起来的雪，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打得东京的居民猝不及防。

地面上凝了一层白霜，踩上去沙沙作响, 白兰地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一栋庭院面前, 尽管庭院的大门已经上锁，但是庭院里灯火通明，就像是知道有客要来, 一早就在等待。

白兰地从大门上跃过去，汤姆飞跃上屋檐，然后藏进了夜色中。

朗姆的居所, 是很正宗的日本建筑，穿过大门，之后是枯山水设计风格的庭院，庭院内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待客的茶室里有人在等待。

白兰地拉开门的时候，朗姆抬头看了一眼，略过白兰地的身影，继续往后看，身后只有飘荡的白雪。

“是先生这么选的吗？”朗姆说。

“不是。”白兰地说。

朗姆点头，他跪坐在茶几前，在他的身旁放着朗姆酒、白兰地、科涅克白兰地、还有茶，总之是招待用的东西。

就像白兰地收到了预警一样，他也收到了预警。

他的手放到了科涅克白兰地的酒瓶前，“是科涅克吧。”

他的话是肯定句，这并不是在向白兰地询问，而是验证心里的猜想。

“他让你来杀我, 他的这个选择非常正确，即便是先生估计也会这么选，你活着比我活着有价值的多，我只是一个莽夫，而你脑子比我聪明…”

尽管他在说自己是莽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是一个莽夫。

按照他们的计划，白兰地不会离开美国，因为组织有一个备份组织需要白兰地看着，而且在cIA眼皮子底下做事，一切都要足够的小心，能不用白兰地的身份掺和到组织的相关事务内，就不掺和进来。

而白兰地的出现，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

比如…乌丸莲耶真的死了，也比如组织的掌权者已经移位。

从古至今，从来不会有新的话事人全盘接受旧的班底，二选一，他能够接受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过来杀他的人，是白兰地，他还以为是科涅克，至少这样他还有点话想说。

跟白兰地说其实也一样。

“…最重要的是，你一定会活得比我久，谁让你命比较多，能看到的东西比我远。”

“是啊，我氪命，你氪天赋，”白兰地说。

他收起了伞，抖了一下伞上落的雪花，将其竖在墙角。

朗姆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你氪命哈哈哈，小子，你在开玩笑吧，惜命还不错，那次打仗不是老子应敌在前，你跟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后面，有点伤就咋咋呼呼的，连老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他伸出中指嘲讽道。

白兰地沉默的把外套脱下，叠在一旁放好，像是一个被激怒的毛头小子一样，

“那就打一架，看看谁先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