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慕府的路上，慕沉雪的目光寸步不离那一幅画。

“哥，你看了那么久了，脖子扭着不酸吗？”

颜若涵看到慕沉雪一直转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幅画。

慕沉雪回过神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回了头，有些疲倦地轻轻合上眼睛。

他累了，真的累了，替别人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自己？

“哥，这幅画能不能送我？”颜若涵想起程衿年冲着慕沉雪质问时的神情，想必她也很想要这幅画吧。

慕沉雪轻扯嘴角：“不能。别的都可以，这幅画不行。”

他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找到她的影子，怎么可能送给别人。

早就料到慕沉雪会拒绝，颜若涵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越发好奇，画这幅画的人到底是谁？

“若涵，颜厉还来挑过事吗？”慕沉雪突然问他。

颜若涵摇摇头：“去年那次没得手后，就再没人挑衅过了。哥，是你教训了他们？”

去年那次便是颜若涵差点丧命的那场祸害。

颜厉是颜若涵的堂哥，颜家三分之一的权力掌管在他手上，另外的三分之二归慕沉雪掌管。

颜家在颜若涵父亲那一辈一共有五个孩子，两个是正房所生，即颜芷城和苏怡。

还有三个均是私生子，其中两个是女孩，剩下的男孩便是颜厉的父亲。

颜厉的父亲在为颜老爷子的生意出差时不慎身死，颜老爷子心生愧疚，便将颜氏财团三分之一的股份给了颜厉。

可近年来，颜老爷子很器重颜若涵，便想从颜厉的手中挪一部分股权送给颜若涵，这才让颜厉起了杀心。

慕沉雪眼神阴冷，声音如地狱里传来的冷厉：“教训？他们还不配。除了颜厉，那些人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了。至于颜厉，也快了。”

“哥，你要对颜厉出手？爷爷不会答应的。”

颜若涵和慕沉雪一样，对所有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对颜老爷子向来尊重。

慕沉雪薄唇上扬，笑得毫无温度：“所以才会留着颜厉那条贱命。只要爷爷一死，便送颜厉去陪他。”

听了这话，颜若涵也不由血液一凉，怎么感觉哥对爷爷一点感情都没有，明明哥是爷爷最疼爱的外孙。

送给慕沉雪的股份从来没有收回之意，连动都是动的颜厉的。

可转念一想，慕沉雪好像对谁都是冷血无情，连对自己的未婚妻都冷漠至极。

……

开元大厦二楼。

留下的其他颜家人继续待在九号主客厅。

“阿姨，我想和沉雪哥一起回去。”姚轻语本想追着慕沉雪一同出去，被苏怡拉住。

苏怡拍拍她的手：“轻语听话，你看你姑姑姑父都在这，陪我们继续看看拍卖会。这次的商品有好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呢，正好开开眼界。”

“可是……”

可是她原本就是为了慕沉雪来的，姚轻语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只有在苏怡在场的时候，慕沉雪才不会赶她走，也只有在这样的场合，她才有机会见到慕沉雪。

她从来都不敢和家人说，慕沉雪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作过未婚妻。

每当午夜梦回，她就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个从火海里冲出来的他，怒睁一双猩红的眼眸对她说：“姚轻语！不要自作多情，更不要多管闲事。要不是他喜欢你，你就是被烧死，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那场火灾，只有姚轻语和慕沉雪知道，根本不是她救了他，而是他救了她。

当时看到慕沉雪身陷火海，她想都没想就奋不顾身跑进去，想救他，可火势凶猛，她还没完全冲进去，自己就被烧落的房梁挂件砸到了后背，倒地不起。

可到头来还是慕沉雪冲了出来，把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护着她逃离了火灾。

而后来她才知道，那场火是他自己放的，原来，是他自己想死。

因为她的闯入，他才放弃了纵身火海。

正是因为如此，姚轻语才坚定地认为，慕沉雪是不忍心她受伤，是为了她才活下来。

可她始终都不懂慕沉雪说的那番话是何意，为什么说“要不是他喜欢你”，“他”指的是谁？

也正是因为那场火灾，所以她才会无视慕沉雪对她的冷漠，一遍又一遍地问周围的人，慕沉雪是不是喜欢她，而所有人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她便一直等，等慕沉雪能接受她。

“轻语。”苏怡叫唤了几声思绪放空的姚轻语。

姚轻语应了一声，说：“阿姨，大姑，姑父，你们先进去吧。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回家了。”

没有慕沉雪的拍卖会，也就没有她留下来的意义了。

既然姚轻语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留她，稍稍交代了几句，便让司机送她回去。

临走前，她敲了敲五号主客厅的门。

门一开，她有些腼腆地望向程衿年，小声地说：“这位小姐，可以借用你一点时间吗？”

程衿年淡然一笑，从容地走了出去，问：“姚小姐找我什么事？”

“你认识我？”姚轻语颇为惊讶，程衿年此时的装扮和上一次见面完全不同，她没能认出眼前的就是N先生。

“什么事？”程衿年并不是很想和姚轻语废话，又重复了一遍。

姚轻语犹豫了一秒，问道：“你是沉雪哥的朋友？”

“不是。”程衿年言简意赅，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你刚才……”姚轻语说着说着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别别扭扭地说，“那你是沉雪哥生意上的伙伴吗，为什么你们很熟的样子？”

认识慕沉雪这么多年，姚轻语都没有什么机会结识他的朋友，因为他去哪里都不会带上她。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她怎么能放过？

程衿年倏地笑了，有些不解地看着姚轻语，“姚小姐，你若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慕先生？”

“他不会回答我的。”姚轻语失落地垂下头，倏地又抬起头，大眼亮晶晶地望着她，“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程衿年大致猜到姚轻语此举的目的了，轻轻地摇了摇头，“恐怕姚小姐会失望了，我和慕先生不熟。加我微信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