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徐庶，黄射又问王粲。

此时王粲正在收拾行囊马车，准备回荆复命。不得不认真梳理，没办法，蔡邕留下的书籍实在太多了。

王粲说的很质朴：“粲，只会读书的书生，没有元直那般长远的见识。我现在就回江夏，等你归来。你以后去哪，带上愚兄便是。愚兄没有大才，但做个记室的才能，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粲虽然没有献计，但是这番朴实的话，非常让黄射感动。

“建安七子之首”心甘情愿的给他当秘书，他能不感动吗？经过一系列的波折，黄射与王粲的感情迅速升温。

黄射深信，假如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有无怨无悔的跟着他的人，那一定就是周泰和王粲。

依依不舍的别了王粲，黄射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求教贾诩。

贾诩既不是黄射的亲朋，更不是黄射的下属，理论上贾诩是不用搭理黄射的。

也许是黄射近段时间表现得可圈可点，令贾诩刮目相看，也许贾诩只是结个善缘，卖钟繇个面子。

不管怎么说，贾诩还是认真的给出了他的建议。

当黄射把自己的想法和徐庶的“三策”告诉贾诩后，贾诩不着急回答，先是反问：“敢问扬忠之志乎？”

黄射只得“推心置腹”，将先前与王粲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昔日陈胜曾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桓、灵二帝，昏庸无道，奸臣当权，致使百姓民不聊生，人如刍狗，方才有黄巾之祸、董卓之乱。如今，汉失其鹿，群雄逐鹿，祸乱从生，朝不保夕。射不才，愿为了天下百姓求得有个太平盛世！不求能‘奉天子，以令不臣’，但求“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此，才不至于碌碌无为，任人宰割，不负七尺男儿之身！”

贾诩大为赞赏，直言道：“小小郎儿，志比天高！”

他仔细思索，对黄射道：“择一美郡而牧之，乃上策。”

黄射苦恼道：“不知所求何地。”

贾诩笑道：“诩有两郡，可供将军选择。”

“我一个都想不出来，你还能想两个？”黄射心里激动，嘴上说道：“请先生赐教。”

贾诩案上正好有大汉地图，他随手在地图上点了两下。

黄射脖子伸的老长，迟疑道：“长沙郡？汝南郡？”

“然也。”贾诩徐徐说道：“长沙郡位于荆南，虽然名义上是荆州牧刘表的辖地，其实却是张羡的地盘，刘表早有不满。”

黄射点头，这个他十分清楚，他甚至还知道，再过两年，张羡就会以长沙郡和邻近三郡（桂阳郡、零陵郡、武陵郡）反抗刘表。

“张羡年老体衰，不似久命之人，其子更是无能之辈。假如，将军能获得长沙太守的职位，又有刘表的大力支持，将军坐稳长沙，易如反掌。掌控长沙后，荆南其他三郡便是囊中之物。届时，将军手握荆南四郡，由诩劝镇南将军张济提兵南阳，将军的父亲出兵江夏。嘿，三面围攻，荆州牧换个人领，也不是难事。”

“好家伙！这、这是怂恿我取代刘表呢！不愧‘毒士’之名”，黄射震惊归震惊，细细琢磨：“如果真的如贾诩所言，谋取荆州也并非全无可能。况且，孙坚就曾任长沙太守，由长沙起兵，倒似条门路。”

黄射也有顾虑，担心的问道：“如果按照先生所言，那小子一定会背负背主之名。”

黄射的担心不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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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天下至德，莫大于忠。”他和他的父亲名义上都是刘表的属臣，不管自立，还是取刘表代之，背主之人都会被世人唾弃。

贾诩大笑不已，腹部都笑痛了，他带着笑声问道：“将军还在乎虚名吗？”

黄射默然。

没错，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刘备取荆州、取益州，都是抢占同宗的地盘。然而世人、后世人提到刘备还只会说他“仁德”。

“可我也不是刘备啊。”黄射心里嘀咕。

黄射皱着眉头，拿不定主意，只能道“请先生言之汝南。”

贾诩瞥了一眼黄射，想出言教训两句，忍住了。

他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汝南郡三十七县，二百万余人口，土地、人口皆不弱于南阳郡，便是称为天下第一大郡也不为过。”

黄射盯着贾诩，问道：“然后呢。”

贾诩道：“将军不是要美郡吗，天下第一大郡还不够美的？”

黄射无语道：“可汝南郡混乱之极，虽地处豫州，却被淮南袁术所窃。汝南三十七县不假，先不说有半数失落于黄巾余孽之手，便是现存的县城，也多为袁氏门生故吏所掌控，听宣不听调，何美之有？”

贾诩笑道：“如此，方可浑水摸鱼，乱中取胜！”

“先生的意思是？”

“现任汝南太守徐璆，立朝正色，忠贞之士，袁术求而求不得，璆早已烦术。将军可求陛下招璆回朝，以廷尉征，当诣京师。将军自求汝南太守，则两全其美，名正言顺。”

“徐璆？那个杀了袁术一家夺得玉玺的人吗？”黄射努力回忆，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历史上的徐璆历任汝南太守、东海相，献帝迁都许昌时招他入都，路上被袁术所劫。袁术称帝后，欲授以上公之位，徐璆终不为屈。袁术死后，徐璆杀了袁术一家，取了传国玉玺，归还许都。

贾诩看黄射在思考，也不打扰，等黄射回过神来，继续道：“名正言顺，则万事可期。汝南黄巾余孽，跳梁小丑罢了。兖州牧曹操，剿灭青州黄巾，收编为青州兵，实力大涨。汝南的黄巾如何处理，不用诩多说了吧？这是凭空送了份大礼给将军啊。至于淮南袁术，自从他放弃南阳后，一路逃亡寿春，征兵纳粮，休养生息。袁术固然想染指汝南，可将军只需要抬出两人，虚张声势，便可打消袁术的念头。袁术本人都不出面，那袁氏故吏又有何惧哉？”

“哪两个人？”

“刘表，曹操。”

“刘表，曹操?”黄射仔细看地图，恍然大悟道：“汝南西临南阳，北临颍川、陈留，南面离江夏也不远，皆可为援！淮南在汝南东方，袁术想要和我争汝南，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贾诩手指轻敲膝盖，表示期待，示意黄射继续说。

黄射继续道：“南面的江夏郡，为我父所有。我若有难，他自会相助。西面的南阳郡，为刘表所持。刘表与袁术有旧仇，他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会助我。只是，只是北面的曹操。。。”

贾诩忽然道：“将军以为曹操如何？”

黄射微楞，下意识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中奸雄。”

“哦？你竟然知道名士许劭对曹操的评语？”贾诩颔首，又问：“那将军想与曹操结盟，还是结怨呢？”

黄射踌躇道：“听闻曹操已与吕布分出高下，将吕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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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尽数逐出濮阳。想那温候吕布，神勇无双，如今却如丧家之犬。曹操，坐拥兖州、青州、半个豫州，带甲精锐何以万计？曹操更是广纳贤才，如今兵精将勇，隐有中原霸主之势。淮南袁术与其相比，无异于冢中枯骨。”

“那将军是想跟曹操结盟了？”

“反正不想结怨。”黄射心里补了句：“现在的曹老板，能把我的头给打爆。”

贾诩调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真乃俊杰也。”

黄射脸上微红，心里给自己打气：“猥琐发育，别浪！别听老阴逼的阴阳怪气。”

“诩有一策，可使将军与曹操，永结盟好。那就是送。。”

“送天子给曹操？”

“咦？将军竟然能猜到。”贾诩诧异道。

黄射无奈的想道：“那我能怎么办啊？天子我又带不回荆州，我更不可能立足洛阳，不如将这个顺水人情送给曹操，何况历史上的曹操就是汉献帝的最终归宿。”

他坦承道：“永结盟好？我不信。不过，将天子送给曹操，从而获得他短暂的帮助，我很信。”

黄射忽然自言自语道：“然后我再来个过河拆桥，釜底抽薪！汝南离许都不远，从曹操手里‘救出’天子，也并非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贾诩没听过这个词语，有些新鲜，没有听出黄射的语病bug。

“许都”是曹操将天子迁入“许县”后才更名的，现在没有“许都”，只有“许县”。

贾诩很想收回刚才那句：“小小郎儿，志比天高！”内心暗骂黄射：“猖狂小儿，狼子野心！”

他假装没听到黄射的自言自语，面上神色如常，奉劝道：“如果将军要联系曹操，那就要抓紧了。诩听闻大司马部下杨奉，曾收到曹操数封信件，定与天子东归有关！”

黄射吃惊道：“必定与此有关，没想到他们早有勾结？”

当下细细与贾诩想问，贾诩也是知而必答。

月明星稀，两人秉烛夜谈，在烛光的照耀下，两个细长的身影交织在了一起。

黄射最终决定谋夺汝南太守的职位，明面上给贾诩的解释是：“荆州，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取之，尤为过早。先请刘荆州代我守之。射愿以汝南为基业，静待中原之变。”

说白了就是愿以汝南为跳板，进可图中原，退可回荆州，比直接回荆州要强。

当然还有两个原因。

一是原因是名望。黄射现在图谋荆州，他没这个实力，也担不起那个骂名，不如等长沙张羡叛乱后，再谋他法。

另一个原因是人才。三国时期什么最重要？人才！黄射深知人才的重要性，没有人才，寸步难行。不夸张的说，黄射对人才的渴望，要远远大于对地盘的渴望。荆州虽然俊杰不少，大多却已被刘表所辟。而汝南不同，汝南为中原大郡，地广人杰，光他知道闻名后世的三国英雄，就有不少都是汝南人士。

因此，汝南郡，黄射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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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记·粲自传》：圣君于长安，问粲之志，粲曰：“粲，书生尔，无远见。粲于江夏，敬候君之归来。但凡君有命，虽天涯海角，粲亦相随。不求高官厚禄，但求一记室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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