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无边

《梦无边》

章节三十五:再次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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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他们说话,不言语,只是闷闷地喝着酒,而后在玉儿的服侍下简单地清洗了下身子,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个下午的一幕幕都在眼前闪现,那些人的话那些人的眼神,我忽然有了许多的迷惑与茫然,急需有人解答。

我穿衣起身去到寺中,主持刚净了面准备休息,见到我来,问我这么晚来找他是有何事。我便把这个下午发生的事说与他听,那些台下的人,人眼中的光。主持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领着我来到寺后那座山峰的顶,他和我一起迎着风站立。

风不遗余力地吹拂,远近透过黑夜尽收于眼底,远处的繁华人间,近处的锦绣山河,似这月色包围着我们。

我说:“我太低估了他们的贪念了。”

主持道:“人性本就如此,你不就曾说过欲念如身体,那即是人的身体,便早已随心而生了。”

我道:“我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强烈。”

主持道:“这就是人间痛苦的所在。我是佛门中人,本该以佛的无欲无求来劝度众生,但你尘缘之重却不是佛法所能解化的,那就只能以事而论。其实将佛法化于人间之大智慧者很多,就像许多圣贤未必都是佛门中人。你看这远处是什么?”

我道:“天地人间。”

主持道:“天地人间,天地人间皆是人性。做过梦没有?”

我道:“做过。”

主持道:“梦在存在的那一刹那真实,而后于消失后变得虚幻起来。说来,人世不过一场人梦的集合,你存在了它便真实,你不存在了它便虚幻,所谓相由心生不过如此。”

我道:“那这真实虚幻的把握呢,心该如何控制?”

主持道:“你活着为什么?”

我想了想,道:“为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我没勇气去死,而活在人间是别人给我做的选择,那既然我存在了便不得不活着。”

主持道:“这不就结了,死生都由命了,其它的你还在乎什么?那么活着便由自己。”

我道:“由自己?可有些事却又该如何由得了自己。”

我似有所悟,可这有所悟又晦涩不清。主持又道:“看见那山中流淌的溪水了吗?从山顶到山下,这个过程就像你现在的人生,需流经多少个坎转多少个弯要多少时间,这都不重要,它不过从山顶流至山下,而你从生到死。唯一不同的是你有感受,这个生死过程中的喜怒哀乐你能感受,所以说,一切就像这天地万物的存在一样,任随自然而已!”

我道:“那就是说我的存在不过只是一个过程,而我的喜怒哀乐不过是这过程里的过程?”

主持道:“可以这么说,这也是佛云无欲无求的由源。”

主持又道:“人由此而悟可有两种境界。其一,就是佛的一入空门便四大皆空,既然说人生似梦,那不过就是虚幻一场,即是虚幻则一切皆虚幻,固然是心中无物眼中无物;其二,是当尘世若戏,在戏中就入角色之心,戏完了下台将妆一抹,尘归尘来土归土,心中物非物眼中物非物。”

我道:“恕晚辈冒昧地问一句,既然佛已无欲无求,便若心死一般,只唯口能食耳能听眼未闭心未停,何不索性死去不更无欲无求?”

主持道:“你怎知人死后更无欲无求?”

我道:“大师又怎知人死后不更无欲无求?”

主持道:“我不知所以不说。”

我道:“我不知所以说。”

主持笑了,道:“不知所以不说是因为存在在想象之外。”

我也笑了,道:“不知所以说是因为想象之余的一切皆可存在。”

我面向远处一切虚幻与真实的存在,道:“大师无非是想告诉我看待他们与这人生就像看这河水的流淌,像一朵花的成长,所有表现的一切不过只是一场过程,它的盛开与凋谢有它自己的规律与理由,而我们只唯尽事尽心而已。”

主持道:“其实天地间最得悟者是那些安安份份的百姓,他们不深思也不瞎想,却知道一事一物就是一事一物,出生了那就成长,结婚生子了就该操持家计就该夫妇相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自然不过再平常不过的了。”

我道:“那大师此言岂不是和佛云断却尘缘自相矛盾了?”

主持一脸凝重,唱了声号道:“我有时也在问我自己,究竟空是什么,空与不空作何解?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我道:“记得,我回答解与不解都是枉然。”

主持道:“是的,你说它便若是这头上的天,在或不在不是你解与不解,而是它在或者不在,它在便在了不在便不在。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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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你的这句话,我在想天地既然有了人世的存在,给了人这七情六欲,那么也自有它的规律与理由,像空与不空,解或不解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它存在而人们经历,这是它之所以的存在。至于其余的一切,什么善了恶了,而我们不过都是在尽人事听天命,或许……”

主持抬眼看了看夜色月下的远方,说道:“或许我已离佛很远。”

等我回到住所,玉儿还在强撑着没有睡,红袖几个丫鬟也都陪着她,见到我她问我没事吧,我埋怨她怎么不睡呢,她就微微笑着不语。我凑过去捉着她有些冰冷的手,在她的额前亲了口,她看看红袖她们微微红了脸,红袖她们便关门出去了。

我抱着她钻进被窝,玉儿很困了,所以很快就在我的怀里睡去,而我则睁着眼想着很多没什么困意。迷糊中睡去迷糊中醒来,穿衣洗漱吃过红袖端来的早饭,和玉儿陪着二叔与那些前辈叔伯一一道别,也有如王文远那样和我们去往一个方向的,暂且就同行一段。

至于蓝兰,很多事我都只能尽自己的力,而结果如不如意却不是我所能左右的,就比如跟在后面的那些远远坠着的人,二叔只能吩咐我们加倍小心。晚间在一处地方休息时遇到刘圻,他说他知道的消息晚,匆匆赶来,路上又耽搁了些时日,没赶上昨日的试刀大会来给我助威,不过倒是听闻了我的神采,而后他要回去照顾他的妻子,便在次日一早拜别我们先行离去。

在青州的路途还算平静,那些跟随的人也只是在后面远远地跟随着,但并无什么事发生,直到……直到几日后我们进入云州地界的一个小镇。

那个小镇很小,镇上稀疏的人家表明那些年战乱后的残局,而这来来往往的人则在说着劫后的余生和那未来的希望。这是个小镇,镇名青山,只因镇外两里便是一座高只有数十丈,而方圆也就数百丈的小青山而得名。

从黄屏镇离开,一路上我在马车里几乎都是恹恹的,不是把自己躺在玉儿的怀里睡觉,就是枕在红袖的腿上,让她给我将脑袋好好地揉上一揉,以便我或者清醒一些或者好入眠一些。在那些梦乡里,我常常梦见那些贪婪的愤恨的目光,偶尔蓝兰会出来看着我不说话,我也看着她不说话。

添香和小云看出我的心情不好,这两个小丫头难得闭上嘴很少说话。玉儿陪着我,似乎能明了我内心的一切,默默不语地握着我的手,用她的微笑看着我化解我的心情。而后在那个叫青山的小镇,我的刀划破那夜的长空,点亮着他们的眼睛,也点燃着我满腔的愤怒。

那些尾随不止的人早已说明某些事的不可避免,我已准备好等待着面对,只唯这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都不是我能接受的。虽然那晚和主持的对话,我能明白这仅仅只是虚幻,可它在存在的这一刻我却依然接受不了,哪怕就算是我能放开了生死,而明了一切事物发生的规律和理由,可我依然接受不了这场痛,心似刀割!

可见我入戏的深,就如同他们贪婪的执著,他们固执地要将一切的虚幻都化作真实的存在,在我的心上挥着刀切割出一道道的伤痕。我听见外面的动静,追着三个人离开了客栈,在刚出小镇的时候他们却停步转身冷笑,蒙着布的脸露着残忍与凶恶的目光,而这时从客栈的方向窜出火焰,传来人的惊呼。

我心中一惊,忙撤身回奔客栈,那三人也只是站着不动。等我赶到客栈,火势窜起包裹了整个客栈,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我听见右侧传来人的打斗声,飞掠过去,便见着二叔、王文远等几个陪着我们去往山庄的人,正和几个也蒙着面的人在厮杀,我正欲帮忙,却听见二叔高喊道:“快去找玉儿,我看见她被人掠着向东面去了。”

我匆匆看了眼,那几个蒙面的人武功都相当不弱,与二叔几人虽暂且落在下风,却只是纠缠倒也让二叔等人一时不得走开。我就近掠上一间房顶,极目向东面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从二叔的指引向东面而去,一边在屋面奔掠一边也留意周遭的动静,然后就看见客栈东面不远处的一条街上躺着许些人。

我跃身下去,发现都是山庄中随二叔这次来的人,有几人死去,有几人躺着流了一地的血不知生死,那两个管事的也受了很重的伤正倚在墙上不能动弹,见到我急忙攒着力气说道:“姑爷,快,小姐被他们掠向那边去了。”

手指的正是东北处那座小青山,我过去将地下还有呼吸的人以重手法止住血脉,那王管事的道:“姑爷,别管我们,先去救小姐。”

那丁管事也急忙点头道:“快,姑爷,再晚就追不上了。”

我虽然也很担心,但知道那些人之所以掠走玉儿,必是要引我前去的,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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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之前还不致有生命的危险。我替他两人也点了穴暂时让血流减缓,可是不包扎怕还是有生命之危,撕了他们的衣衫就要给他们包扎一下,这时瞧见远处匆匆跑过来一人,近了,却是朱二全。只见他明显是被火燎烧过,破烂了衣裳卷了头发,还满脸乌黑身上都是血污,看见我说道:“添香和小云都被那些人杀了,红袖被我从客栈救出来请了掌柜的照看,这里我来,姑爷还是赶紧去追小姐吧。”

我道:“好,那你在这里先替他们包扎,等二叔他们过来。”

我起身朝小青山那里提气纵身赶去,掠过镇外那条南北横向的小河,穿过那片来时看到过的小树林,来到了那座小青山的脚下,见着了几个蒙面的人朝向我站着,像是在等我一般。那踏步在前为首的人,我看着感觉有些熟悉,连着身侧的两三人也瞧着像在哪里见过,然后等他开了口,却不正是那日在黑暗的凌晨偷袭我和玉儿的人,那个关外天龙寨的二当家云式刚。

那云式刚见我在不远处停住身形,开口道:“林少侠!”

我也道:“云寨主!”

那云式刚摘掉了脸上蒙着的黑布,左侧的一人也摘了,赫然正是那拥有索命噬魂钉的唐旭,其余的人还蒙着脸,应该是还不曾暴露身份的缘故。云式刚道:“那日一别,甚是想念!”

我道:“有劳!”

云式刚道:“试刀大会的时候云某远远地看过林少侠的神采,那真是一柄刀会尽天下英雄,说不出的风光无限啊!如果有可能的话,云某实在是不想和林少侠惹这仇怨,只是身不由己,所以深夜这般请少侠过来,实在不得已,还请见谅!”

我冷然看着他,说道:“你真是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他顿了顿,眼光看向我腰间的刀,“至于原因嘛,也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少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道:“希望内子不会少一根头发!”

他仰天打了个哈哈:“这个是自然,凭林少侠的功夫,我等以后自然是敬而远之的,只要少侠好好配合,自然没人会去动林夫人一根手指头。”

我解下腰间的刀,立即便有人上前从我手里接过,云式刚接过将刀从鞘中轻轻抽出,淡蓝色的光便再次耀着他们的眼。他轻轻弹了弹刀身,一阵清越的声音随即响起,赞道:“果然是好刀,那日瞧见便一直是割舍不下啊,难怪那么多人都垂涎三尺,林少侠,那还有……”

我道:“那日便与你们说过,我并无什么秘籍。”

云式刚道:“呵呵,我不知道是该信少侠还是不该信少侠?”

我问他:“那你说要怎样?”

那云式刚脸色一沉,道:“既然林少侠坚持这般说,那就只好将朱大小姐请出来了。”

说着伸手一招,从山腰处的岩石后走出几个人,正有一人用刀子架在玉儿的脖子上向这里走来,从其它方向也走出十几个人来,手执着火把,将我围在了当中。玉儿的眼里满是深情地看着我,竟然丝毫不以自己的安危担忧,她对着我说道:“相公,不管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我都永远爱你,相公,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就算为了我,为了兰姐姐你都要好好地活着!”

云式刚拍手道:“两位果然是恩爱非常,林夫人都这样说了,那林少侠想好了吗?”

我道:“我若说我是遇见了一位老神仙,他说与我有缘赠送了我这身的功力,想必各位一定当我在说笑话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云式刚拿着我的刀打量起玉儿的脸,说道:“或许我要是在林夫人的脸上先划上几个记号,林少侠就能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慢慢地扫了一眼这里所有的人,冷冷地说道:“如果内子少一根头发,我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云式刚将刀贴在玉儿的脸上来回轻蹭,看了看我再看看那些蒙面的人,说道:“这样,六到十三,你们一起领教下我们林少侠的身手,我们一边打着一边欣赏下林夫人的身材和脸蛋。至于赵二爷他们,等我们这里结束了,他应该就有时间过来了。”

便从那些蒙面人里走出八人,不是执刀就是拎剑,还有三人空着双手,显然是拳脚的功夫了得,每个人的步伐都很沉稳,虽然未必如那云式刚和唐旭,但也应该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而余下的人,除了云式刚和唐旭,还有三人站着未动。

我知道这将是一场恶战,所以我要冷静,因为除了天降奇迹之外便只有自己去创造奇迹了。

我必须活着,在玉儿,在二叔,在她们死亡之前,在他们死亡之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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