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开元楼

沈七给山鹞子准备了两天的药剂，叫吴妈带着两个小的照看着家里。随后就带着青石和涂山红分头出去寻人，顺路给孙家带了一个口信。

涂山红脚程快，她换上了一身麂皮翻毛袄子，裹了一件风雪大氅，沿着前日沈七回来的官道一路往临安寻过去。现在临近年关了，又有一些挣尾牙的地头蛇开始不安分了，不过以老叔的身手和常年跑商道的眼力，不应该会发生什么问题，如果有，就是大问题了。

沈七先去了姑苏衙门，报了个人口失踪的备案，管笔的师爷记录了几个字后，有些好笑地说：“一个快五十岁地糟老头失踪，是不是去哪家窑子里喝花酒了？要是二八小娘鱼或开裆裤胖小子丢了倒是可能的。”

青石愤怒地上前想争辩几句，被沈七拦着了，人家师爷说得难听了点，但道理是没错的。只是老叔就不是会去喝花酒的人，天生没那兴致，说他去跟一帮糙汉子拼老酒过瘾倒是可能的。

出了衙门，一路往东去临安，在心里细细地回想那日临安药房开业的状况。一切都很正常，开市放了老长一挂鞭炮，左邻右舍地店铺都尽了礼节，相互捧场恭贺。

钱掌柜还在大门口摆了两张大条桌，当日免费赠送冬令进补的膏方二百份，逍遥丸一百份。街面过往行人莫不兴高采烈地捧场领取。老叔一直忙前忙后的照应着，自己回来也是之前就商议好的，临别招呼地时候，老叔还叫过几日再调点滋补膏方来补充库房，这边生意确实感觉比苏州那边更好。

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并无异常，为什么钱掌柜说他前后脚的跟自己离开了呢？沈七思索着，除非当时他突然有什么事情需要跟自己说，那以他的脚程追赶上来不就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自己那天速度并不多快。

没有追赶自己，那就不是为别的事情离开，有什么事情或什么人可以让一向老成练达的老叔，在那样繁忙地情况下不打招呼，私自离开，还是一去不回的那种。百思不得其解。

“老叔爷会不会遇到什么仇人了？”青石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会，我们家就没有什么仇人，有他也不会私自莽撞的一个人去。”听到这话，沈七也往这方面去想了一下，还是不可能的。

“会不会临安城太大，人多，他迷路走丢了？”青石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想着。

沈七抬头瞟了他一眼，没有再搭话，老实说，新药铺的位置确实好，街面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一个十字路口。周围都是横平竖直的宽大石板街道，路线并不复杂，不是三岁孩子头一遭，迷路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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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个地势好，楼面格局新颖，所以当初那茶庄员外爷开的高价钱，也几家合伙凑钱给买下来。

“茶庄胡员外”，想到这里，沈七脑海里闪现了那个人的面孔来。当初签约买楼的时候，对方还说开业一定要来捧场的，员外爷家，原先在这楼里是做茶叶买卖的，后来家里出了些事情急用钱，才想着变卖铺面。

沈七的价钱他很满意，所以当日还说开业必定厚礼捧场，但沈七清楚记得，开业当天，这位员外爷并没有出现，难到老叔那天是看到他了，去接待这位去了。

想到这里，沈七示意青石加快脚程，全力往临安赶去。

官道的雪被各路段的驿站清扫得干干净净，不过两个时辰，涂山红已经站在临安的铺子门口抖落披风了。钱掌柜诧异地接待了这位英姿飒爽地女侠，铺子里新来的小活计眼睛都瞪圆了，还没见过这么好看利落的东家夫人。

涂山红接过热茶杯捂在手心里，眼色示意钱掌柜单独说话。钱掌柜把她领上了二楼，轻声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涂山红告诉他老叔不见了的事情，请他仔细说前日老叔离开的情景。那日沈七招呼回去不到一刻钟，他就瞧见老叔径直往东面的那个街口走去，那也回苏州出城的必经之路，他当时门口太忙，就没有多想，时辰大约是临近午时了。然后就是昨日青石骑马来寻人，才觉得蹊跷来。

涂山红站在二楼窗口，沿钱掌柜手指的方向看下那边街口。那里最当道的是一家装饰豪华气派的三层酒楼，一面硕大的镶边匾额，上书“开元楼”。在往东去，是一家古董店，一家董记布庄。

“我过去看看，你们照常营业，有什么异常的事情留心一下。”涂山红下得楼来，重新披上斗篷，拉帷帽罩了头往那开元楼走去。

钱掌柜面色凝重，又去后院老叔的厢房看了一下，确实没有人回来过。

今天雪后初晴，街面上行人寥寥，涂山红把面孔隐在宽大的帏帽下面。

豪华的开元酒楼前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这样的雪天，大门口两侧还摆放着十数盆巨大的罗汉松盆栽，身着簇新青衣袄褂的店堂伙计，正小心翼翼地在清理松枝上的落雪。

大门入口内，铺着一张巨大的猩红花色羊毛地毯，门外伸出左右两排廊厅，配有小厮专门侍候车马上下。看得出来，这是一家顶级豪奢的酒楼，涂山红脚步微顿，抬头往上看了一下天色，正好瞧见二楼窗户里伸出来一只手，将将把开着的窗板给放下来。

心下略有狐疑，又往东去走了走了，古董店不大，大门紧闭还未开门，董记布庄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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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热情地招呼女客往里去，说是有京城来的上好新花色云锦，拿来做斗篷袄面最合适不过了。

涂山红见他说得热情，就抬脚走了进去，果然里面花色锦缎布料众多，她心不在焉地一排排看过去，伙计跟在身后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样样都是好得不得了的东西。

涂山红捡来两块颜色素淡的拿在手上，问伙计他家铺子开了多久了，生意已经做得这般红火。伙计答有三四年了，这条街建好就过来了。涂山红好奇地问他：“哪你们铺子是买来的？还是租来的？”伙计说是租的，这一整条街都是开元楼东家的，旁边古董店也是。

涂山红啧啧地感叹着这开元楼东家可真有钱啊！伙计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客肯和他多说闲话，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人家开元楼东家有人在京城做大官，这几年发展得那叫一个豪横，这临安城里最豪的酒楼，青楼，古董店，基本都是他家的产业。逢年过节，那些达官贵人

都是成群结队来拜贺的，那场面才叫风光呢！

“怪不得你们家生意这么好呢！这周边的店铺都跟着沾光了。”涂山红顺着他的话头说到。

“嘿嘿，客人说的是，我们这种生意是不赖。可是南街新开的那家药房就有点不长眼了”听到这句，涂山红立马问道：“怎么说？”

“我们这一条街都是做吃喝玩乐生意的，就他家，开药铺，什么人来买药，那一定是病人嘛！这不是晦气嘛？”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开药房的，涂山红鼻子都快气歪了，强压住了口气说：“药铺卖药治病救人的，怎么能说晦气了呢？又不是棺材铺？”

“嗨——，这话也不是我们说的，是开元楼东家说的，那天药铺开业揭匾的时候，听隔壁二子说，当时那东家就摆脸色不痛快了。”

涂山红听到这里，心里开始知道事儿出在哪里了，起身敷衍了两句，说布料花色不合适，就离开了布庄，绕了一圈回到药房里。

午时已经过了，涂山红详细地询问钱掌柜这街面上左邻右舍的生意门道，可怜钱掌柜也是新来没几天的外地人，还不如新招来的本地小伙计知道得多，一打听下来，才知道，对街的开元楼东家就是这一方的土皇帝。自己开药铺这事，多半是没去他那边拜码头，老叔不见这事极有可能跟他们有关。

差不多未时一刻，沈七和青石骑马才赶到。涂山红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知了沈七，又问了之前那位茶叶胡员外的状况，小伙计说他那天看见过那位员外爷在开元楼里，但没有过来。

沈七决定先报官，然后再去找开元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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