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可以看见一名戴口罩僧人模样的男子和一名女子进入小树林，快进之后，此人又单独从小树林出来。

只这两个动态画面吗，幻青山没看懂，程为连忙解释：“您看，这个摄像头位置在案发地点附近，就是这片小树林。我们锁定了时间段，在受害者遇害前，只有此人伴随进入案发地点。这个人穿着宽松的僧衣，留着光头，虽然看不清面孔，但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所以我们来拜访贵寺。”

程为反复又看了几遍视频，毕竟清晰度有限，加上半张脸遮挡，他可没看出有自己弟子的模样，放下手机，嘴角上扬：“呵呵，你们是说，凶手在我们上林寺内？”

程为先是鞠躬，然后再说：“有多冒犯。您是首位可以排除在外的。”

幻青山不经意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边裤腿，他因为腿脚不便，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下过山。显然特征与视频内健步如飞的形象不符。

但他多少有点怨气，念道：“我众弟子从来心诚向学，怀仁行事，不会去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们调查到这里来，只是对我们上林寺名声的侮辱。”

程为听到这一席话，颇为无奈，上林寺地位显赫，全球香客遍地，并不能轻易扣上什么帽子。他解释道：“毕竟这附近，就这么一处庙宇，为了百姓安全，我们不得已来打扰。”

幻青山扯了扯身上与视频一样的同款僧衣，说道：“现在这种衣服，掏宝上一搜，多如牛毛，大街上剪光头的人也不少，怎么不去怀疑那些人？”

要不要来这，程为他们也是思索再三的行动，客客气气回道：“如果上林寺真没有嫌疑人，我们调查之后，也是还上林寺一个清白。”

幻青山摘下老花镜，半眯着眼睛，看了程为一行人良久，才答应：“好吧。”

“谢谢！”程为双手接过方丈递来的考勤记录本，感激不尽。

众警员围着这本子，开始查找记录，牡丹公园事件就发生在昨夜，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程为将倒数第二页翻给幻青山阅览，说道：“长老，请问昨天夜里外出的幻松和幻竹，现在有否在庙里？”

幻青山重新戴上老花镜，细细看着，本子里确实写着这两人名字。

“幻菊！”

方丈朝着殿外喊道，刚才门口等候的其中一位年轻小和尚马上走了进来。

“师父。”幻菊和方丈幻青山行了个礼。

幻青山将打开的考勤记录本递给弟子，说道：“你掌管出勤，这本子也是由你在记录，你说说，现在幻松和幻竹二人，都在哪里？”

幻菊转了转大眼珠子，回道：“幻竹师兄前天就出去了，他接了一部商业片，阵容很强大，可能能火。”

方丈听完，直起后背，严厉说道：“你们以后接戏，剧本还是给我过目下，你们判断都不准。”

“是。”幻菊小声回复。

方丈对程为问道：“人没回来，怎么办？”

程为顿了顿，面露难色：“晚点再看看吧，另一人有在也行。”

幻青山转而对幻菊又问：“那幻松呢？”

“这……”幻菊不懂当讲不当讲，想想还是说，“幻松师兄昨天肠胃不舒服，说要下山看病，刚才傍晚回来了，在自己房里休息。”

方丈听完，脖子伸得老长，就快坐不住了，疑惑道：“大家每天吃的都一样，清淡得很，怎么就他会闹肚子？”

他在上林寺待了数十年，顿顿营养素食，身上实属肠胃最健康。

幻菊弱弱回道：“弟子不知……”

“你去叫他出来。”幻青山有些来气。

“是。”幻菊一路小跑离开，不多时，慢吞吞走回来。

跟在身后的，便是幻松，他双腿夹紧，小碎步挪动，行进得更缓慢。

幻松右脸有块烧伤疤痕，脸色看起来十分虚弱，略微弯腰行礼后，小小声说道：“师父，找我何事？”

第一大弟子完全没有往日风采，幻青山见他难受，也不想多责怪，袖子一挥，指向程为等警员，说道：“他们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

程为上前客气道：“幻松师父您好，我们有个案件需要您配合调查。还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到警局一趟。”

幻松一脸难受模样，抬头看了这些人一眼，艰难问道：“你们……有车吗？”

程为愣了一愣，不懂其意，回道：“有的，警车。”

“先带我去趟医院吧，我从昨天开始到今天，拉了二十来次，拉得腿都软了。出去开的药也不顶用，要重新看看。”幻松说完，弯腰撑着下腹。

“……”幻青山气得不想多说。

没想到还有这么主动想坐警车的，程为看了看身边的同事，大家都是忍俊不禁的模样，拐去医院感觉没太多影响，只好答应：“行，走吧。”

一些警员搀扶着幻竹往大门口走去，见到大弟子连自己步行都如此艰难，幻青山有些恨铁不成钢：“就他那出息，昨晚都没力气，还怎么出去干坏事。”

“我看也是，但我们还是走一下程序。如果排除掉他的话，就只剩幻竹了。若都排除，我们得另寻他人。”程为话是这么说，但从警多年，他心里还是觉得上林寺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这是一种职业直觉。

“事实会证明，你们今晚过来，是白跑一趟。”幻青山板着副脸孔，比起不算证据的证据，他更相信自己的教育。

“希望如此吧……”程为感叹，随后与其他警员们说道，“现在也已经晚了，就不打扰长老们休息了。我们先走。”

“慢走。”

幻青山不忘对身边弟子说道：“幻菊，你送他们到门口，我这样就不走动了。”

“是。”幻菊领命而去，方丈自行撑着拐杖回房。

寺庙门口，两辆警车启动，幻菊目送他们远去，关上大门，熄灭灯火，也回房休息去了。

没过多久，上林寺的庙门被远方而来的车灯照亮。车熄火后，坐在驾驶位上的程为，目光如炬。

其中一辆警车特意拐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