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董铺，李卫明掂了掂背包，心情大好。

两件明器已经脱手，现在包里装的全是钱。

十多万块钱的现金，沉甸甸的。

格外有安全感。

而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整个过程里，没遇到多余的麻烦事。

这很难得。

他自幼跟爷爷学习古玩知识，哪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两件明器，价值连城？

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随便拿出来，很容易被人盯上。

尤其是市场里欺行霸市的地头蛇。

他们常年混迹在各个市场，眼力狠辣。

一旦盯上你手里的明器，当场就能仗着人多势众，把价值连城的宝贝给抢到手，然后扔下几十块钱，扬长而去。

问题是，吃了亏的人，还没法伸冤。

因为这种陪葬文物的交易是受管制的。

总不能报警说有人抢了你贵重的陪葬品吧？

一旦解释不清楚明器的来处，无异于把自己送进去喝茶。

还得喝好几年。

当然，如果说东西是山里捡的，或者别人手里收的，就没事。

只是人是安全了，但宝贝就要充公了。

放到博物馆里去。

到时候，除了能收获一面不能吃不能穿的红丝绒锦旗，这宝贝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还闹什么劲？

虽然李卫明不怕这些麻烦，但耽误时间啊。

等这些事儿解决好了，怎么也得过去三两天。

那时节，胡八一他们早就下墓了。

他还要不要找雮尘珠了？

如此想来，偶遇到大金牙，还真是件完美的事情。

他前世就看过大金牙的故事，非常了解这个人，知道该如何跟他打交道，才能在省心省力的前提下，让自己拿到最多的钱。

其次，有了大金牙的这层关系，他更能放手施为自己的“原始股东计划”。

因为就算失败了，他也可以让大金牙来做中间人，把他和胡八一两人撮合到一起合作。

算是层保险。

两全其美，李卫明当即打了辆车，直奔全聚德。

……

……

傍晚时分，胡八一和王凯旋二人大包小包地回到住处，却发现家里没人。

“哎？我说老胡同志，李哥呢？怎么没在家啊？”

王凯旋惊疑地问。

胡八一叹了口气，无奈应道：

“我说胖子同志，班长又不是屋里的黄花闺女，还不兴人出去走走？”

说着，顺手放下了手里准备的物资。

胖子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想叫他吃饭吗，都饿坏了。”

说着，也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归置一边问道：

“对了老胡，你怎么没跟李哥说咱们的事儿啊，我看李哥这人挺好的，身板也好，要是叫他一起去倒斗，咱也能多个帮手。”

这时，胡八一刚把下墓用的物资给藏进床底下，听到胖子的问题，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

“好你个胖子，真当这倒斗是什么光彩的事啊？班长他是个正人君子，咱别让人看不起。”

顿了顿，他继续道：

“再说，到了地方，指不定会碰上什么情况，咱们俩能不能保住自己都两说，万一把班长他给害了，你良心上过得去？”

虽说王凯旋这人，平日里没什么正形，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一直能跟胡八一保持高度一致。

只见他眉毛一挑，佯装生气道：

“嘿——好你个胡八一，我王胖子是那种人吗？我就是寻思着倒斗这事儿这么赚钱，咱得带上人老李同志一个，要不显得咱多局气啊？”

局气，就是小器的意思。

胡八一知道胖子的性格，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因为他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只是…

犹豫了一下，胡八一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这样吧，咱俩这次，就当是个倒斗演习，看看墓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探探咱自己的水平。”

“要是能活着回来，咱就跟班长商量商量。”

听了这话，王凯旋一拍大腿，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不愧是我兄弟！靠谱！”

“哟！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还接上了王胖子的话茬儿。

屋里的俩人眉毛一挑，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这声音耳熟。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只见李卫明一手提着打包袋，一手拎了瓶酒就进了门。

两只眼“唰！”地一亮，王凯旋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哎哟我说老李同志，你这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我都快饿趴下了。好家伙，带的什么这么香！？我看看我看看…”

说着，三两步就迎上了李卫明。

还没等李卫明开口，胖子忽然“嚯！”地惊呼出声，瞪大了眼睛道：

“李哥，你这也太大方了。”

原本，他还以为李卫明是在胡同口炒了几个菜，那就已经很好了。

可离近了一看，才发现打包的袋子竟是从全聚德带回来的。

伸手一接，还是热乎的。

肯定是打的（打车）回来的，要不早凉了。

这得花多少钱！？

“胖子，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见发小儿这个反应，胡八一笑骂了句，同时也朝李卫明迎过去，口中说道：

“班长，今天要不就先不喝酒了，明儿我跟胖子…”

话没说完，他就把后半句给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他发现，李卫明手里拎的酒，是瓶年份很好的茅台…

这个可以尝尝。

不多时，菜品上桌，酒液入盅，胡八一和王凯旋坐在桌边，迟迟未动。

他们仍沉浸在自己朴素的消费观里，一时无法适应。

二人自从来了BJ，日子是越过越不景气。

能吃顿涮羊肉，那都是大大的改善。

不然也不至于，要去倒斗创收。

而眼前这一桌全聚德的招牌菜，外加一瓶茅台酒，能抵上他俩一个月的伙食，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

班长哪来的这么多钱？

终于，胖子忍不住了，端起杯问道：

“李哥，你这是…发财了？”

咧嘴一笑，李卫明应道：

“哎，胖子，你说对了。”

说着，仰头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又从脚下拎起背包。

“哗——”

拉链大开，昏黄的灯光一下照亮包里一沓一沓的现金纸钞。

“兄弟发财了，想邀请两位兄弟跟我一起发财，发大财！”

一时间，胡、王二人的目光被死死粘在李卫明身前的背包上，像遇见了黑洞。

此时二人滴酒未沾，但目光之痴迷呆滞，比起喝大了也丝毫不差。

李卫明见状，暗自点头。

果然，真诚（现成的钱），才是最有力的武器。

古人诚不我欺。

接下来，是不是该忽悠两人上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