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暂停一下！”

不知为何，白飞飞今日战意特别高，毫不顾忌地真气外散，招招之间绿芒闪耀，飞掌摆腿飘逸婀娜，忽而静身端立，忽而翩然飞舞。

方圆一边赞叹她月下惊鸿般的美丽，一边又连连躲闪，他没有故意留手，却也没有占到上风，直到这时，他心中才明白，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冰美人究竟何等厉害，也更加明白，自己心里那点开外挂的小得意，是有多么可笑。

见他叫停，白飞飞停下手来，胸脯起伏，也是满脸大汉。

“师姐，我有一个人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

“你练这功法多久了？”

“近十年。”

“引灵入体多久了？”

“六年。”

“了解，通了。”

“继续。”

“师姐，我新练了一招，试一下？”

白飞飞神色变了变：“师父给你火系功法了？”

方圆点点头：“昨日。”

白飞飞四下看了看，说道：“可以。”

喘匀呼吸，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方圆在身侧缓缓端平双手，四周平地生风，天地间游弋的木火灵气都在以他为中心渐渐汇集。

白飞飞紧皱眉头，横起木剑，架好起手式，从鼻尖滑落的汗珠滴在鞋尖，秀发在额前被风吹得飘浮曳动，发后的双眼紧盯着前方。

一手青木真气缠绕，一手赤火真气喷吐，方圆凝神屏息，吃力地将两手慢慢向身前靠拢。

四周的风越来越大，方圆站在正中衣衫和头发都被卷起，白飞飞突然大叫：“住手！你疯啦！”

方圆充耳不闻，仍然细微控制着相生相克的火木双系真气渐渐合并。

两股气团方一接触，就噼啪作响，似乎真的燃烧起来。

“会湮灭的，你停下！”白飞飞放下木剑，疾跑向前。

“师姐！你别过来。就要成功了。”

白飞飞停下脚步，她既害怕又渴望，害怕真的会出事，但内心却真的渴望方圆可以将这骇人听闻的方法做成功，自己可以亲眼见证。

方圆极细微地控制两团真气缓缓融合，可那股强大的排斥力中，还伴随着细细缕缕的粘合力，这可能就是相生相克的意思吧。

他心中想着，终于还是承受不住，只好控制心念，分出一缕五行真气出来，包裹住两团躁动不安的火木真气，有了五行真气的调和，火木真气不再互相排斥，渐渐融合成一股蛋黄色的真气团，飘浮在他手掌之上，圆滚滚的不住旋转。

大风停歇，方圆站在那里仰天大笑。

白飞飞吃惊的张着小嘴。

“这是师父传给你的功法？”

方圆单手摆了摆：“当然不是，师父传我《弄焱诀》是炼丹烧药的法子。我自己想出来这种融合方式的。”

他很想丢出这团真气，试一下威力，可又害怕毁坏公物弄出太大的动静，二来气海减弱大半，不想浪费，所以逆向运功，分化吸收，重归五行真气之内。

白飞飞更加惊诧：“还能逆转功法？”

方圆不解：“不是都可以吗？”

“你……”白飞飞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又说：

“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已经创造出一种新的功法了。火木相克的湮灭最是猛烈，你能极细微的控制融合，并且可以反向分化，这是任何人都不可想象的。”

方圆知道她的意思，但这确实不是，只是自己占了天经五行真气兼而容之的便宜，并不是逆转经脉，实在是投机取巧的办法。

但仍然腆着脸说：“哦呵呵，是吗？可能我真的是个练功奇才吧。”

白飞飞若有所思，然后道：“全力比拼，我比不过你。”

她天生根骨奇佳，又从小苦修，整个童年都是在木桩前度过的。

她思绪飘回旧年光景，冷冷看着那个手上磨出血泡也不喊不哭的小姑娘。

‘飞飞，你父母便是被魔道中人所杀，你要好好练功，将来才能给他们报仇。’

‘伯伯，什么是魔道呀？’

‘恃强凌弱，九夷巫族是魔道；大道不公，强权欺民是魔道。浪费天资而不思进取者，亦是魔道。有才能便要以天下为公，你可知道了？’

‘哦，我知道了。’

她似懂非懂的练了多年的功法，唯一的目标就是变得更厉害，去做伯伯口中那除魔卫道之人。

金钗那年，她给自己雕了一支小小的木钗，却从未戴过。

“你很厉害，说不准星云门会因为你变得更好，你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资，那样才能成为一个护道斩魔的仙门弟子。”

“啥？”

方圆汗毛立了起来，看她的表情又不似开玩笑，况且她从不开玩笑，难不成小师姐的愿望是做个安全卫士？

他惊呆了：“你认真的？”

又失笑道：“师姐，想来也能猜出你从小的生活环境，护道斩魔做个好人，这没错，可这不是嘴上说说的，更不是苦练功法就能做到的，先不说功力再高的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人性，区分正邪善恶，哪里那么容易？”

白飞飞不懂得看着他。

方圆见她样子，心道：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说什么正邪呢？

他摇摇头：“算了，师姐说的对，谨遵教诲。”

白飞飞也不再说什么了。

……

……

两日后，到了季末考核的日子。

一大清早，众弟子都聚集在外门的广场上。

清风吹拂，雅雀无声，男弟子身着白袍，女弟子身着青袍，列好队伍，在晨光下等着考核开始。

半晌，青云脚踩拂尘翩然而至，刘恒作为教习紧跟其后，也骚骚地御剑而来。

飞至队伍前端，二人落下地面。

众人虽没有发出惊呼，但方圆注意到很多人都是满脸艳羡。

腾空飞行，翱翔九天，是所有修仙入道之人的梦想。

‘飞多远还是得看有多少功力，刘恒就住在外门，你让他从内门太白山飞过来试试……故意现眼，果真对得起‘不要碧莲’的名号。’

“今日季末测验，本是每三月的常态，但为师给你们带了个新鲜玩意，好叫你们体验一番。”

青云道长眯着眼，微笑地说着，然后目光在方圆和白飞飞处略作逗留。

方圆心头有感不妙……

这时，远远地从山门处逆光走来六名虬髯大汉，一人一手用木杠抬着一个硕大无比，灰白相间的石钟，钟之大，挡住了几丈范围的阳光。

“这是什么东西！”

方圆和一些颇没见识的人一起惊呼出声。

孙钰就站在他身边，思索片刻，低声道：

“星云门镇山神器，也是上古九神兵之一，磬石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