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也撩人

《休妻也撩人》

第45章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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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生死不知

“你疯了!”元宇倾大惊,冲着沐晚歌狂怒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分明就是要毁了你!”

“那又如何?”沐晚歌转头看着他,眼睛中那分明清晰的黑白色,如夜晚月色皎洁下盛开的昙花,在如梦似幻的朦胧月色中,平静而自有一股慑人心魄的瑰丽。

那翦水双瞳里映照着的是元宇倾焦灼痛心的神色,如黑曜石般璀璨的双眸中,向来飞扬灿烂的神采却慢慢黯淡了下来,仿若遭受了惊天打击般,一直以来的无畏无惧终于懂得了退却。

只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份退却来源于自己,她心中却好像空落了一块儿,像是从来不知凹陷为何物的青石路,有一日终于被人狠狠的撬开并拿走了一块青石,原本的平整已不复存在后,才想起完整的可贵!

心里有个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可是还来不及多想,便听到慕世明恶心的声音响起:“倾颜郡主,你考虑得怎样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相信在场的诸多男子汉也是没有耐心的!哈哈哈…”

沐晚歌一记冷芒瞬间刮过慕世明得意的笑脸,生生将他的笑意呛在了喉咙里。见状,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即走向元宇倾,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姓元的,你该清楚,若我不想做,任何人都逼不了我。卢朝轩是我最不能割舍的牵挂之一,即便要我丢掉这条性命,也无不可。只是,能够威胁到我的人里面,还不包括眼前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慕世明,他还没有这个资格,去看什么当众宽衣解带!我既然敢应下他的话,自然是有了**十的把握的!你不必,关心则乱…”

话落,她便转身上前,看不见身后某人的喜笑颜开,而是径自冲着慕世明喊道:“我刚才说了,要我宽衣解带,也得让我看清楚,到底值不值得!有本事,你就将人带下来,何必畏首畏尾?”

慕世明阴鹜的目光盯着沐晚歌看了半晌,待发现她神色里没有任何想要耍花招的痕迹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自认活了大半辈子,说是识人无数也不为过,可每次面对着沐晚歌时,他总是看不透她心中所想,只感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像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洞,稍不小心便会为其所骗坠落其中,轻则断臂残肢,重则粉身碎骨。

只是,又想到此刻如此高傲的人竟被自己拿捏,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兴奋。对于沐晚歌的言行举止,也不疑有他,只认为她是真的想救自己身前的这个人,不惜以自身的名声为代价。

不过,在看到元宇倾和围在两人周围的风云卫时,他却还是没有减少心中的戒备,而是满面阴沉的说道:“何必如此麻烦!要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只消说句话便可!”

说着,他伸手在卢朝轩身上一点,解开穴道后,便掐着卢朝轩的脖颈恶狠狠的威胁道:“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想着给我耍什么花样!”

“我人都在你手里了,还能耍什么花样?难道你就对自己这么不自信?还是说你怕底下那两个人?”卢朝轩清了清嗓子,满面嘲讽的看着慕世明。

“你小子找死!”不想,慕世明却是被这样的神色刺激到了,毫不犹豫的加重了脖颈上的力度,咬牙切齿的怒道,“若是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好心送你一程!”

“咳咳…别…有话好说,动手动脚的,可不是男子汉该有的风度啊…有话好说啊…”卢朝轩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不得已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只是那眼神儿却是不由得沐晚歌,待发现她一脸平静毫发无伤时,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被抓住的这几日,他硬是没有乱哼一句,拼尽了半条命才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心中的欢喜早已多过了这几日遭受的苦痛!

只是,一想到慕世明这老匹夫提出的恶心要求,他整个人便如炸了毛的公鸡般跳脚起来,冲着底下那两人直直喊道:“元宇倾,亏你还是一国左相,大敌当前,居然还躲在女人背后不肯出手,算什么男人啊你?还有你,小歌儿,好好的郡主不做,来这破破烂烂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我的命可没有你的值钱,到最后亏本了,可别赖上我啊!我可是不负责的…”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慕世明却已经封住了他的穴道,冲着沐晚歌嚷嚷道:“如何?现在话也说了,人也看了,是不是可以…”

“不如何,”沐晚歌冷冷瞥了他一眼,举手打断了他的话,“我说得是,你将他带下来,我要亲自验看,究竟他伤到了哪里,有没有缺胳膊少腿了!若是你不想这么做,那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之前答应的,全都不作数!”

顿了顿,她转而看向卢朝轩,朗声问道:“臭小子,你怕死么?若是这老匹夫不将你带下来,我也不会当众宽衣解带,说不定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了!你怕不怕?”

话落,她眸光平静的看了眼卢朝轩,虽日光强烈,仰角甚是不佳,看不清他眼眸里流动的神色,可她知道,那小子会懂得她的意思!他相信,她会救下他;而她也必须坚信,她会救下他!

只是,且不说之前慕世明的伪装有多高明,竟瞒过了所有的人,可他有武功,终究是不争的事实。要从他手里抢人,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智取。

多年的默契,早已让卢朝轩明白沐晚歌的意思,只是,他不能动,也不能说,无法告诉他,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成为她的负担。若是可以,他宁愿自己作个了断,也不愿意被人这样拿来威胁她!

只是,他恨,他不能说,不能动!

而看着慕世明熟练的点穴手法,元宇倾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诧异之色,只是很快便恢复如常,眸光深邃而隐有漩涡,嘴角一勾,走到沐晚歌身旁笑道:“歌儿,既然有人不敢走下来,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咱们拼死一搏。本相就不信,名动天下的风云卫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人?”

元宇倾的话,虽然不是大声嚷嚷,但似乎是借助内力传播了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闻之变色,原本围在二人身旁的人也纷纷后退了一步,显然这些人都是听过风云卫的大名!

“沐晚歌,你之前不是想要救他么?为何现在却不救了?”慕世明冷冷的看着她,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卢朝轩,不屑说道,“看吧,这就是你口中的朋友。宁愿舍弃你的性命,却舍不掉她的面子。不过是当众宽衣解带而已,居然比你的命还要重要!你说,你之前的隐忍和维护,又是为着什么呢?还是乖乖将挪走的东西说出来,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饶过你一命。”

你心情好,我心情不好。卢朝轩径自腹诽着,随即哼哼唧唧了一句,眼里划过一丝鄙夷。他的小歌儿会为了性命舍弃一切,但那一切不包括尊严。

一个人的尊严,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东西,它是支撑一个人世上行走的骨架,唯有它时刻屹立不倒,一个人才能在这个世上昂然挺立,才能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才能将自己称之为——人。

如果今日小歌儿当真宽衣解带,那他才会失望,更甚至会立即与她断绝关系!

当然,这些话跟眼前这变态的人讲,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京都城里的传言,他又何曾没听过?一个将自己女儿睡了的人,你还指望他有什么尊严和人伦教义。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发挥到这禽兽不如的东西身上!

元宇倾却从慕世明的言行举止中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他微眯起眼睛,环视了一圈,随即看了看慕世明手里的卢朝轩,再回想起暗卫们传回来的消息,脑海里瞬间理出了思路。

于是,便见他上前一步,将沐晚歌往自己身后带,给了她一记安抚的眼神,随即嘴角一勾,冲着慕世明说道:“将我二人千里迢迢引到这里来,看来并不是这么单纯的想要看倾颜郡主当众宽衣解带吧!据说,胥城官道盘查很严,出入境的搜查更是需要将人的生平事迹一一挖出来,待发现没有任何的端倪后,才允许出入…”

瞥了眼慕世明微变的阴沉脸色,元宇倾瞬间便猜出了他所有的心思,笑容可掬道:“这样吧,既然是有求于本相,就得给本相一点面子。紫启国内,你是待不下去了,如今有了这个谈判的筹码,若是不好好利用,那可真是可惜了。要知道,本相此生最珍爱的人便是倾颜郡主,其他人可是一概不论,尤其是对倾颜郡主有任何不良企图的男人,下手是绝对不会留情的。你确定你还要在高处磨蹭?万一本相想要借助你的手,除去挡在你身前的人。到时候就算你有三头六臂,本相也要端了你的头,断了你的臂。”

话落,他的眼角还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沐晚歌,当发现她依旧是一脸沉静时,心里好一阵失望。爷爷不是说,女孩子都喜欢听甜言蜜语么?为嘛他遇到的这个女孩子油盐不进蜜语不听?这生硬的程度,简直比铁板还要厉害!

想想自己的余生就要跟这块铁板耗上劲儿了,某人心里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心酸!

而沐晚歌却是面色一怔,为他口中“最珍爱的人”,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在蔓延,只是很快便被心中的震撼压制了下去。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都和自己一起,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慕世明的意图?是暗卫传讯给他,还是他本身就洞察了出来?

但不管如何,都足以说明在自己面前,他似乎隐藏了不少东西。这样的人,还真是深不可测。若是做对手,肯定会是一个很值得尊重和很鼓动人的挑战性的对手。也难怪,年纪轻轻便登上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于是,从此刻起,左相大人很荣幸的成为了沐小狐狸敬佩的对象,而他本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辉煌灿烂时刻的到来,以至于很久后想起人生中这为数不多的辉煌时刻时,止不住的捶胸顿足,大骂时不与我也!

卢朝轩则是更加鄙夷的瞟了眼元宇倾,想着狐狸就是狐狸,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表达自己的忠诚与心思。不过,在小歌儿心里,始终都比不上他和王弘文的地位,因此在看着元宇倾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同情。

而慕世明心中惊骇万分,只是既然自己的心思被人拆穿了,倒也不必遮遮掩掩,反倒是更直接问道:“此事,于元相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元相想要我手里的人安然无恙,那么最好找人护送我出境。”

“好说,你们先下来说。”元宇倾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转了转脖子,问向沐晚歌,“歌儿,这样仰着头,累不累啊?”

“累!”沐晚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表情真诚,语气真诚。

元宇倾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她的配合很是满意,随即手掌托着长长的脖子,作出一副“我脖子酸痛我不想仰头你们赶紧给我滚下来”的模样,看得慕世明火气不断上涌,直恨不得拗断了元宇倾的脖子。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仅限于肚子里胡想一通罢了!但元宇倾手里握着的是自己的出关命牌,自己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为官多年,他是早已看出这男人看似儒雅,对待敌人时实则心狠手辣。

有风云卫这样变态的属下,主子又怎么可能正常?

只是,他不能得罪元宇倾,不代表手里的这个筹码失去了作用,不是还有一个能够牵动元宇倾全部神经的沐晚歌么?虽然恨不得这个贱人死,但是不可否认,此刻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于是,他心下微动,一把匕首从袖中滑落,瞬间便来到了卢朝轩的脖颈动脉处。

寒光森冷,贴着扑扑跳动的脉搏,卢朝轩似乎感觉到了肌肤破碎后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可怕而令人胆寒。

看着卢朝轩乍然一变的脸色,慕世明心中无比得意,随即居高临下的看着沐晚歌,得意的吼道:“沐晚歌,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当初,我抓到这个小子的时候,连续几日的刑讯,他可是硬扛了下来,哼都不哼一声的。能够为你做到这个份儿上,你忍心看着他在我手里死去?”

元宇倾和卢朝轩顿时看向沐晚歌,眼里无一例外的都是着急。

沐晚歌瞥了卢朝轩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想要怎样?”

“没怎样。你毁掉了我的两个宝贝女儿,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祭奠她们的在天之灵?”慕世明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面容扭曲,心理变态。

谁都不知道,这两个女儿的死,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痛。不管元宇倾有多维护沐晚歌,今日他定要毁了这个贱人。

沐晚歌心中一动,想着慕香玉和慕香兰居然死了?难道他是将慕香兰的气莫名的撒到了自己头上?这人果真是变态啊!不过,一想到臭小子在这变态手里,她心里就恨得牙痒痒,一双冷目直直看向慕世明,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慕世明终究是等不住了,手下一用力,脖子上便划出了一道血痕,随即顺着脖颈流入衣衫里,染红了眼前不算干净的衣襟,“你确定还要继续看下去?他的命,我随时都可以拿去的!”

像是要印证他自己的话般,卢朝轩的面色又开始呈现出死寂之色,沐晚歌一惊,连忙高呼道:“慢着!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先放了他!”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别想着耍什么花招,只要我手中的匕首一动,他的命就交代在这里了!”说着,慕世明伸手又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当看到卢朝轩眼里浮现出的失望时,心中却是无比兴奋。

不想,沐晚歌却又开口了:“你站那么高,即便我宽衣解带了,你又看得清么?倒不如走下来,如此羞辱也算是彻彻底底。我一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能将你怎样了不成?若是你嫌元相等人碍眼,大可以让他们走远些。我许久不见到臭小子了,只是想站近点,看看他。”

“歌儿…”元宇倾眸光一紧,为她口中所吐出的羞辱性话语而无比心痛。只是,他也知道,卢朝轩对于她的重要性。若不是顾及着这个,他又怎么会如此憋屈?她向来理智克制,若是能够赌一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只是,他多少都知道,卢朝轩的命,她从来都不敢拿来赌!

沐晚歌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深不见底,“姓元的,听我的话!”

元宇倾不甘的抿起唇,可还是自动的往后退去。大手一挥,就连风云卫也退到了一步之外。

慕世明被她说得心中一动,想着她没有武功确实不足为惧,近点看岂不是圆了自己的梦想?一点一点的看清楚,更是对沐晚歌的羞辱!思及此,他倒是很果敢的从高处走了下来,很快就押着卢朝轩走到了沐晚歌的对面。

不想慕世明的脚步又转了转,所处的位置,从沐晚歌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刚好将两个人一分为二,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手臂此刻正大大咧咧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沐晚歌眸光微闪,毅然决然的迈出了第一步。

身后元宇倾一看,连忙伸手惊呼道:“歌儿…”

“姓元的,不要怕。若是我不小心被人看了去,你记得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了!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当众宽衣解带过了!”沐晚歌面色平静的往前走去,一步一步,背影决然,而两只手已经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手一翻,外裳就往后褪去,露出衣裙上的一抹白色,如高原雪山上最纯净的云朵。

卢朝轩的眼里忽然晶莹闪烁,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失望,又似是悲恸。

沐晚歌见状,忽然展颜一笑:“臭小子,你能记得我说过的话,我很高兴。若是以往,要我做这些事情,我是宁死不做的。但是,你不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我最向往最憧憬的一束光。要我在面子和你之间选择,我二话不说就选择你。我还没死之前,你一定不能死了。没有什么,能够强大得过生命。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卢朝轩眼角划下一道泪痕,眸光内似万千潮水汹涌,惊涛骇浪紧随其尾。

元宇倾袖中的手忽然紧握成拳,不忍再看沐晚歌那决然的背影,心头蓦地升起一股无力感。经此一事后,下不为例。若日后歌儿还想这么做,他必须要先打晕了她!

“臭小子,这次去湛城,我见到梅姨了。她还活着,而且过得很好。那么,我背负了这么多年的罪孽终于得以解脱了。我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沐晚歌仿若未觉,而是自顾自的褪着自己的外裳,一点一点就要褪到了手肘处,“上一辈子我欠下的罪孽,此刻终于得以解脱。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是有多欣喜的…”

慕世明被她的说辞弄得满脸糊涂,刹那的神思恍惚之间,沐晚歌褪到手肘的手却忽然抽了出来,随即寒光一闪,一剑劈往侧身对着她的两人,血光飞溅到卢朝轩脸上,温热如冬日里她为自己热好的牛奶。

“啊”的一声惨呼,慕世明的两只手臂都被软剑砍断,整个人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一只从手肘处横断截下,威胁在卢朝轩脖子上的手顿时无力的落到了地上;另一只则是从肩膀处砍断,血肉模糊,白骨森然。

沐晚歌顿时松了一口气,多亏了慕世明这极好的站姿和刹那的恍惚,否则自己根本就不能得手。她将褪到手肘处混淆视听的外裳重又穿回了身上,笑颜一绽,朝着卢朝轩走去,不想一支淬了深蓝色剧毒的利箭从林中射了出来,直直定向卢朝轩的后背。

“臭小子…”沐晚歌大惊,以其生平最快的速度,将站立着不能移动的卢朝轩猛地推开,可她却来不及躲闪,“哧”的一声,利箭入体,射入她后边的肩胛骨,剧痛顿时席卷了她全部的意识。

“唔…”

那一声痛呼极低极浅,可元宇倾却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一瞬间,那一箭似射在了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痛楚,那道身影便往身后的巨石无力的倒去。风吹散了她优雅的发髻,如墨青丝肆意扬起,像天女散花,在那最后的璀璨繁华中慢慢陨落!

“歌儿!”

这一声痛呼,冲膛而出,是那么的震惊与不信!又是那么的激烈与惊惧!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流走至四肢百骸,深沉而无法掩饰的恨意直直吓退了站在他周围厮杀的人!

声音未落,一道身影穿越重重阻碍,飞掠而过!

比闪电还要快!

比疾风还要迅猛!

比天崩地裂海枯石烂还要令人窒息震撼!

可就在这时,沐晚歌身后依靠着的巨石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如无形的漩涡,瞬间便将她吸入其中。

元宇倾见状,连忙闪电般的飞掠过去,在巨石合上的刹那,终于触摸到了那一方白色的衣角。

“砰!”巨石合上的那一刹那,众人只听到那一道嗜血如来自地狱的声音:“风云卫听令!此处之人,一个不留!给本相杀!杀!”

风云卫向来令行禁止,此刻听到命令,更是毫不犹豫的挥起自己的掌风,将周围埋伏的暗中之人揪了出来,连同明面上的人一网打尽。

窄小的山道内,顿时血流成河,哀嚎连天!

卢朝轩身上的穴道还没有解开,只能保持着沐晚歌将他推开后倒在地上的姿势。因他背对着沐晚歌,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看到。可依旧从身后那声极轻极浅而刻意压制的痛呼声和元宇倾那近乎震惊恐慌的怒吼声中,听出了什么,一时间面如死灰,泪如雨下。

身旁厮杀的人,一个个的倒在他的面前,鲜血飞溅至脸上,像是一场诡异的祭奠。无法动弹言语的他,口中却是发出“呜呜”的叫声,如祭奠上所念的咒语。

此刻,谁都没有动他,可他身旁却少了那个保护的人。

这时,数道身影飘身落下,当先一人环视了一圈,当看到此刻混乱的场面时,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眼神一掠便看到了卢朝轩,连忙朝着他飞奔而去,手指一点,便解开了他的穴道:“公子,主子在哪儿?”

卢朝轩却不理他,而是直接奔到沐晚歌坠落下去的地方,心中悲痛万分。刚才虽没有看到两人坠落的情景,可凭借着身后石头开启又合上的巨大响声,想不知道那两人的去处都难!

片刻后,卢朝轩才缓缓回过头,双眼猩红如吃人的野兽,朝着断遥等人厉声吩咐道:“断遥,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控制机关的人,为小歌儿报仇!其余没用的人,全部给我杀掉!”

断遥大惊,连忙应了声是,看着眼前这垂死挣扎的人,眼里顿时划过一道狠戾,随即大手一挥,身后站着的所有人都冲了进去。

胥城某座客栈的雅间内。

玉云洛猛地揪起来人的衣襟,双目冰冷,大怒道:“你说什么?倾颜郡主中了毒箭,居然掉到石头里去了?”

“王爷,千真万确,这是卑职亲眼看见的!当时,场面十分混乱,倾颜郡主被毒箭射中后,身子往后倒到了一块巨石上,结果那石头突然裂开了一条缝,就掉进去了。左相大人也跟了下去。”来人赶紧回道。

玉云洛满脸的不可置信,许久后才猛地放开那人的衣襟,脚一踢便将那人踢了出去,整个人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颤抖着的双手颤抖的抚上额头,心内剧惊。

褚冰见状,求助的看向房间里的另一名男子,试图让他说些话,唤回王爷的理智。

那男子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王爷,坠落不见的人是倾颜郡主,与你又有何关系?王爷不要忘记了,您此行的目的!”

话说得极其隐晦,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劝慰。

褚冰感激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脑海里却是浮现出那女子的面容和噙笑的嘴角,心里头某个地方似乎塌陷了一块,空落中带着席卷天地的痛楚。他伸手捂住心口,心中早已是百感交集。

玉云洛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毒箭射伤,坠落不见”的声音,那男子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入耳中。许久后,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甚是疲惫道:“你们都先出去吧!原先的计划,暂时搁置不理。”

那男子面色一怔,不赞同的看了玉云洛一眼,但也知道此事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随即起身告辞:“既如此,在下便先退下了!”

说着,那男子便和褚冰一齐往外走去。只是,还未到门口,便又听到玉云洛吩咐道:“褚冰,你留下来!”

褚冰看了那男子一眼,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连忙返回去,恭敬道:“王爷!”

“你速去拨出一部分暗卫,尽快将她…的行踪找出来,速速来报。”玉云洛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瞬间便下了一道命令。

褚冰心下一惊,连忙惊呼:“王爷,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

“少废话,那就不要让她知道!”玉云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褚冰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立即应了声是,便转而走了出去,只是那快速行走的步伐却泄漏了他微微窃喜的心情。

京都城元亲王府。

两辆普通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元亲王府的门口。

前方马车的车帘被挑开,一身黑衣的元亲王小心的扶着元亲王妃走了下来,朝着另一辆挑开车帘的马车说道:“凌小子,你可要进来坐坐?睿亲王府里可不及本王这里热闹啊!”

“不必了,”凌晗允朝他拱拱手,随即恭敬道,“回来之前,已经给远儿传了信,想必他已经在府里候着了。更何况,既然都回到了京都,想要聚一聚,随时都可以,也不急于这一时!”

“也罢。那本王就不强留你了!”元亲王抚了抚白胡须,笑着道

凌晗允微颔首,放下车帘后便让车夫赶车离去。

“老婆子,走吧。”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元亲王才扶着元亲王妃转身,边走还边问向单翰,道,“可有那小子的消息?查出来他们去胥城做什么了么?”

单翰的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却也不敢多加耽搁,将得到的消息连忙禀报道:“回王爷,胥城暗卫传来消息,说是路上遭遇了原右相大人慕世明的埋伏,倾颜郡主中了毒箭,坠落到了石头裂缝里,相爷为救倾颜郡主,也跟着坠落了下去。如今两人已经失去了踪迹。”

“什么?你说什么?”元亲王妃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起来。

元亲王抚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掌,径自说道:“老婆子,不必惊慌,有那小子在,倾颜郡主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只是,倒是那毒箭,值得让人深究。那小子不像是毫无准备之人,怎么会让她受了伤呢?”

“回王爷,是因为慕世明手中掌握了一名人质,而这名人质对倾颜郡主而言,又是至关重要的。因此,这才失了分寸。”单翰面无表情道。

“是什么样的人,竟会让她失去了分寸?”元亲王妃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瞬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当年沐晚歌所告诉她的那两个人,那两个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单翰为难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说道:“据说是一名商人,名字叫做卢朝轩。并且,慕世明以这名商人作要挟,要倾颜郡主当众宽衣解带,倾颜郡主佯装着这么做,后来趁对方不备,砍掉了对方的手臂。可因此却让暗中之人有了可趁之机,这才中了毒箭。”

元亲王妃闻言,心中顿时一痛,眼泪早已是汹涌而出。

元亲王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哄了哄她,随即看向单翰,沉声吩咐道:“去,加派人手,务必要尽快将人找出来。还有,全力封锁此消息,以免有人趁此机会加害两人!”

“是。”单翰连忙应声,随即退了下去。

元亲王妃泪眼朦胧的看着单翰离开,一双手顿时捂上了心口,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往后倒了过去。

“老婆子!老婆子!”元亲王大惊,连忙打横抱起她,飞也似的往里掠去,“来人,传大夫!”

肃亲王府。

玉景璃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物,脑海里快速的运转着这段日子以来的所有事情,待发现诸事顺利时,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也悄悄的扬起。

“璃儿,在想什么呢?竟然如此出神,连母妃来了都不出来迎接。”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含笑温和的声音。

玉景璃转身向她走去,执起她的手往窗前的软塌上坐下,温和一笑道:“就是觉得有些累了,便站起来走走,看看,这不欣赏着风景么?母妃来找儿臣,可是有事儿?”

“唉…”肃亲王妃幽幽叹了一声,拍了拍玉景璃的手,柔声道,“没事,想着许久不看你,就过来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母妃就是想问问,可有自己中意的女子?趁着这空闲的时间,让母妃亲自帮你把这事儿定下来,如此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闻言,玉景璃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张清冷中带着丝丝暖意的面容,过往的一切顿如潮水般哗哗的冲刷着他的脑海,转眼间便又是一片心潮澎湃。

这么久不见她,也不知道在胥城过得怎样了。

肃亲王妃看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即刻开口否决,而是神思有些恍惚,心里顿时欣喜不已,直觉这次肯定有戏,连忙问道:“璃儿,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母妃可认识她?”

玉景璃刚想回答,却见从畅走了进来,躬身秉报道:“世子,王爷请您去书房议事!”

肃亲王妃一惊,面上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忙问道:“璃儿,你父王为何会如此突然…”

“许是真有事,许是刁钻诡计。”玉景璃反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轻声宽慰道,“母妃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奈何不了儿臣,如今想要多做些什么,更是十分不易了!母妃可要先回院子里等着,待儿臣议完事后,再去找您?”

肃亲王妃摇了摇头,“璃儿,母妃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你速去速回啊!”

“好。”玉景璃点了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到了书房门口。伸手在门上扣了扣,待里边传来肃亲王的声音时,这才大步走了进去。一进门,两道阴狠的视线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王府里对他怀有如此恨意的人,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是谁!

“父王!”玉景璃淡淡扫了眼书房内的情景,朝着肃亲王恭敬行礼道。

“景璃来了!”肃亲王抬头看着他,伸手指向一旁的椅子,径自说道,“先坐下吧!此次叫你过来,是因为胥城的虚灵山处出现了一件大事,父王想听听你的看法!”

一听到“胥城”“虚灵山”,玉景璃心中忽然一紧,一股不安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却还是强自镇定的坐下,不动声色的问道:“能为父王排忧解难,是儿臣的福分,也是儿臣义不容辞的指责所在。只是,父王所说的大事,又是指的什么?”

肃亲王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状似斟酌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父王刚得到消息,说是倾颜郡主中了毒箭,与元相坠入了可作机关的巨石当众,如今生死不明!因不清楚这则消息的真假,特意找你来,问问你的看法!”

“世子大哥,父王说得确实不错。”对面的玉景瑜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之色,面上却是笑着道,“我和父王一致认为,此事应该是真的。但这次暗卫得来的消息,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显然是被人暗中阻挠了。世子大哥以为此事真假如何?”

说着,尾音还微微扬起,似是挑衅,又似是得意。

谁想,玉景璃却没有心思看对面那人的表演,眉头微皱了起来,心中却是担忧不已。

他感觉此事十有**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有人暗中阻挠?只是,既然被暗中阻挠,说明那背后之人不想将这则消息传播出去,以防有人趁机加害。为了进一步混淆视听,这才传出了如此真假难辨的消息。

如此一想,他心中顿时有了思量,随即抬头看向肃亲王,淡淡道:“父王,儿臣以为,此事作不得真。”

“哦?景璃何以如此认为?”肃亲王微眯起双眼,眸光里掠过一抹阴沉,随即沉声问道。

玉景瑜也不甘示弱,径自开口:“世子大哥,你可要三思而言啊!据说,当时可是有很多人都看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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