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安办主任几步跟上劝他，到教育局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再回你的威虎山。

白秋说：“要得。首先，我这肚子里的啤酒要排泄，隔五至十分钟就要解一次裤带，在车上这个问题不好解决。”

当晚，白秋住教育局招待所。刚刚脱了衣裤，电话响了，一看号码，是邓局长的，“白秋同志，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这两个位置，我动了多少脑筋想了多少办法挪动了几个人，你竟然不领情！我告诉你，你年龄不大，离退休还有六年，你身体尚好，能吃能喝能睡，你有能力，在这两个位子上能搞出点名堂，你当了当了十几年学校校长，资历没问题。这两个位置，无死任务无硬性工作考核指标无得罪人四处不讨好的苦差事，你何乐而不为？你如果太固执太任性太不受人尊重，我邓卓筠就——，我不跟你穷唠叨了！”邓局长以为酣畅淋漓的酒劝，她的白校长，她的白哥哥，会当着党委成员改口，可是事与愿违。

白秋想解释什么，邓卓筠结束了通话，他又打过去，邓卓筠关了手机。

在窑坪场刚下车，武东坡找到白秋，他告诉他秋哥，他很想和他哥说说事。他说，他这一段时间非常非常的忙，地震后，想不到工程多得惊人。他一方面要尽其所有，重建牌坊沟水库，他找人测算，所需资金大约在二千三百万左右，他原来想，大不了一切从零开始，帮帮养育他的牌坊沟人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告慰他的爸！而且，重建绝不简单恢复原貌，他要修出点样儿，让牌坊沟人几代人都能享其福祉，重建图纸就是按他的意愿设计的。出人意料的是，现在他所涉及的业务领域，工程成倍几十倍的增长。他的商砼公司、预制件厂二十四小时不歇工，产品供不应求，新型建筑材料厂的中空玻璃、有机隔热墙铸件、彩钢，又各上了两条生产线。他的岩土公司的基建工程的基础钻探，震伤山体岩体加固，脆弱地质地貌治理等忙不过来，还从重庆雇佣了两个工程队。采砂船、新型碎石机增加了好多件。看来好事做得，好事有好报。他的个人资料已经被涪阳市政协弄好，说要推举他为新一届省政协委员，市侨联副主席。

白秋问他，牌坊沟水库你准备整成啥子样子？武东坡说：“前天，小昌桥头已经立了广告牌，上面画得好看极了。我找你就是请教你，请你参谋参谋。你先看看这个，牌坊沟水库灾后重建示意图，这个是小的，画在广告牌上的跟这个差不多，只不过大一点。”

白秋上下左右看了一遍，直盯着武东坡发愣。

武东坡说：“你把我盯住干啥嘛，你再详细看看。”

白秋又看了看

，“我发觉我有点认不得你老弟了。你心大，你脑壳里有东西，你思想观念很解放，你做事大气。”尽是赞扬的话，武东坡心里很高兴，他的秋哥极少夸奖过家里人。

武东坡说：“我的想法是，一、把水库里鹰儿嘴垮下来的石头碎了，加工成各种规格的建筑石子，在水库大坝外建一个商砼场，既可保证水库修复工程用料，还可以供应五沟镇及周边建筑工地，减少沙石和商砼运费，垮在水库里的石头又搬走了，把库容又扩大了。二、牌坊沟周围环境好，山清水秀，景色比成都的公园还美，山珍野味又多，水库蓄水面积大，我想在黄柏林那边，搞个度假中心，我与牌坊沟村、五沟镇、平县政府签订的无偿修复牌坊沟水库的协议中明确，我无偿修复水库，治理、加固水库岸坡，绿化美化水库两岸等工程。黄柏林那块两万三千一百平方米林地开发使用权，无偿划给东坡实业，使用期限五十年。哥，你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就是为这件事找你。”

白秋说：“你心里鬼得很。你山沟沟里的度假中心有客源吗？你资金有没有问题？”

武东坡说：“修复水库，也就是二千多万，大坝库周绿化美化工程也只要三百万左右。你知道，我有经济实力。客源不会有问题。你想，从窑坪场到白家祠堂这十几公里深的牌坊沟，泰山省援建投入那么多的钱，道路，沟渠治理整那么好，搞观光农业，建西部花都，那么洋气那么吸引人，你还愁没有人来牌坊沟？钱，怕啥？自己没有，银行多的是，灾后重建像我们这些资质的企业，要多少贷多少。”

白秋说：“可以，可以做！有眼光！你哥读了十几二十年的书，和你这个半文盲相比，差远了！”

武东坡只是笑。

白秋说：“东坡，我不如你。我向领导交了《辞职报告》了，想清闲了，想过幸福晚年了，你的事业还风风光光。我劝你，适可而止。你五十几了，等灾后重建基本结束，你就适当收手，缩小企业规模，好好照看你的小华和你岳母，好好养你的孙子。”

武东坡说：“到时候再说。不过，如果有孙儿了，我肯定要跑到英国去洋盘一回，花他几万几十万，耍他个安安逸逸才回来。”

白秋说：“你给我维修牌坊沟的房子，用了你不少的钱，我手里积蓄总共只有十几不到二十万，我给你取十五万，不够后面再说。”

武东坡说：“小事一桩，我抓紧时间施工，你国庆节可以回老家住。”

白秋说：“整的不垮不漏就行了，我和你嫂子又没有时间没有精力回来看，不要花太多的钱。”

武东坡说：“也不能太马虎。牌坊沟灾后重建完

工后你白大校长的房子和新牌坊沟比，不能落后。”

武东坡说：“嫂子到等爱沟去了，哥，我们回牌坊沟。”

白秋说：“可以。”

出了学校，远远看见通往政府的街口上，近几天立起了巨大的广告牌。左边是“泰山省援建五沟镇重点项目示意图”，整个画面是五沟镇地图，其中有“牌坊沟三千亩农田复垦工程”、“窑坪场安乐安置小区”、“五沟中学教学楼”、“等爱沟古桥楼修复工程”、“张营头沟、五郎沟、李二沟等红色旅游景点基础设施建设”等大项目简介。右边是“五沟镇灾后重建重点项目效果图”。白秋没有详看其他项目，只是重点看了牌坊沟水库。图上，大坝外坡是台阶式水泥护坡，大坝内坡水岸线上是卵石步行小道，黄柏林尽头是东坡度假中心，库底到原取土线是网格水泥桩护坡。

白秋看笑了。武东坡问：“秋哥，你笑什么？”

白秋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场大地震，把啥子都震变了，包括人们的思想观念。”

到了祠堂老屋，砖木土石工匠很多，白秋打过招呼，各屋窜了一圈，武东坡说：“我一切照老样子维修，凡是老房子的料能用则用”。白秋说：“我有好多钱你清楚。兄弟，你说，你，你，你，一共要用多少钱？”

武东坡说：“仿古建筑工程队是从福建请的，仿古火砖是从大邑进的，青石板料是川中买的，只是青瓦，现在西川市场上只有八寸瓦，仿古尺瓦只有琉璃瓦和筒瓦，实在没有办法，我就到德阳定制了尺瓦，虽然不是正宗古泥瓦，但比古泥瓦耐用！”

“我不是说你没做好，我是说你做的太好了。这样做下来，起码要几十万。工程全部完工要多少钱？”

“一百万用不完。。”

“维修好你自己用吧。反正你也是白家的养子，有权享用白家的财产！”

白秋很是恼火。

“我按计划维修好，该留给你住的几间你们住，其余的就委托我给你经营。哥，我还跟你说，我和‘西凤农庄’正在商谈，地震后他们很想把‘西凤农庄’尽早恢复营业，但维修费用太高，房主都不愿意出大本钱自己维修加固。我之所以把你的房子整得有模有样，我就是想让‘西凤农庄’出不起钱，然后我就想把他们吞了！”

“这些我不是很懂，你自己拿主意。这房子，看你怎样搞都可以，反正我有板房住着。”

武东坡说：“我想，钱的问题，你不要考虑太多，你看我武东坡，是在乎你那几个加固维修费用的人吗？”

白秋沉默了一阵，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不说清，转身回了学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