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点过钟，小叶兴高采烈的从阵地后山回来，背着的挎包鼓鼓的，看来他寻觅到画料了，否则，那会这么高兴的样子？

排长，你看！他把挎包从肩上取下，往地一抖，一堆泥巴洒了一地，有净白色的，有浅白灰色的，有深红色的，有浅红色的……我细致观察，发现这几种泥巴的颜色，与洞壁表层面的颜色，有明显的色差啊！我暗喜，这个小子的彩色感好强，在这种野战地域，有本事觅找到这种与壁底色如此分明的色差，真是奇迹啰！难以相信？

我惊奇的说：小叶你真行！在这个地方，能找到几种不同颜色的泥巴不容易啊！

排长，你说错了！非常容易？

我看着小叶轻松的表情说：此话怎讲？

排长，泥巴又不是金子，在这山野到处都有泥巴，我就在我们阵地的后山挖的，就地取材，原汁原味喽！

那小叶，你的画笔怎么解决？

排长，你看！小叶从洞口角落拾起一根树枝干，就用它当画笔！

我感叹的说：小叶，你不仅是一名出色的炮兵瞄准手，而且还是一名战地艺术家！

排长，阵地就这个条件嘛！上云南前线前，我们在营区作临战开进准备时，我也想过把自己的二胡，画笔带上，战斗间隙时，可拉拉二胡，画几张战地速写，可当时忙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忘带了，没想到我们要在阵地执行防御任务一年？一年啊！春夏秋冬，新兵‘蛋子’也变成了老兵‘游子’喽！

小叶，打仗是最复杂的活，战场千变万化，上级说轮战一年，就换防，可难说啊？也许是一年，二年，甚至三年……我们思想要有准备喽！

时间长了，战地的文体活动跟不上，战士们怎么打法渡过战斗间隙时间，防御作战又不是天天有炮击任务，一次拨点，拨小点小准备；拨大点大准备，小则个把星期，多则一两个月。就是进攻战，也有战斗间隙。所以，小叶我们在阵地上，要开展一些有意义的文体活动，充实我们战斗间隙留给我们的空闲时间，你是连队的文艺骨干，带好这个头吧！

排长，你说得对！我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不花一分钱，照样成为战地艺术家！

小叶，你说得对！我纵然从来没见过你的作品，但我从你这两天来对画画的态度，我深信你一定能画好这幅徐悲鸿的骏马壁画。

小叶，你不知道！你马上画的这幅壁画，一旦画成功，在这个荒凉的野战阵地，就会成为整个前线炮兵阵地的一道亮丽风景线……这种原汁原味的作品太难得，很有收藏价值嘞！说不定战后，还可能被送往历史愽物管啰！

排长，你逗我高兴，不过我把它看成是对自己的鼓励吧，尽力画好这幅壁画吧。

下午，没有炮击警报，各班在帐篷做自己的私事，有些看书，有些练字，有些写家书，各忙各的事了……

我从排住的帐篷出来，环视四周，：整个阵地显得格外的宁静，就小叶一人没休息，他右手拿着一根十五六公分的树枝，全神惯注的在洞穴外墙壁上挥动，时快时慢，时停时动，挥动自如……

我凑近一看：洞穴外墙壁面上，已有了无数根浅浅隐隐的线条痕迹，致细观察，这些流畅的线条组合成一群影子马草图，画面虚实结合，疏密适中，空间感强。

小叶，中

午你也不休息，现你都工作了几个小时了，手很酸吧？

排长，我们在家画画，一画就是七八个小时，习惯了！

我看你的骏马组合的影子图，已快完成了！

排长，还有一会，现才是素描的前期影子图，后面还要加深图像，才能看出效果来。

哦，明白了！我的视线暂时离开了墙壁，向连炮阵地指挥所走去……

黄昏，我从连阵地开会回来，看到小叶正弯着腰整理收拾画料，工具，我向前说：小叶辛苦了！准备收工了吧！

是的，排长！马的轮廓草图已画好了，但原明天别下雨，否则，雨水一冲，草图的影子难免会被清洗掉了。

不会下雨的，老天，看到你忙了一整天也会感动！说不定明天还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喽……

排长，感谢你的吉言！在灿烂的阳光下，马草图凃上色彩，就鲜活了……现在的马图，才是一个影子骨架！

小叶，吃完晚饭后，你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和体力，完成你的大作！今天，你累惨了。

排长，是的，近一年的时间没画画了，手都有些生疏了。

今后，战斗间隙时，你可画画速写，排里有兴趣学画的战友，你也可教教他们。

好的，排长！

说话间！一声开饭了的喊声！打断了我与小叶的谈话！

转头一瞧，不远处，吹事班长小赵与吹事员小万，挑着饭菜向阵地走来……

每天在阵地上，有一歺大米饭吃，这是战友最高兴的时刻，观察所的战友们，就没这个福气了！

几分钟的时间，全连官兵纷纷来到了阵地打饭，不少的战友端着饭菜，一边吃，一边围着洞穴外墙壁上的骏马草图评点……

第二天一早，小叶就开工了，看得出他的创作热情，已被乆为的灵感点燃！他蹲在洞壁墙的正中央，面前放着三个土碗，分别放入已锤碎的白泥巴，深暗红的黄泥巴，浅黄色的黄泥巴，然后，浇上水，开始化酱调色。

我上前说：小叶，白泥巴画白马，暗红色的泥巴画枣红马，浅黄色的泥马画本色马，那雪藏青色的马，用什么色的泥巴画呢？

排长，你说到这里，我正想要你帮助！

你尽管说：我想方设法也要帮助你。

就是我要几节电池，废的也行，我可从电池中取出碳粉，就可用于画藏青雪马及其它马的尾巴和头崇毛了！

好的，电池容易，我回到了洞，取出了我手电简的几节电池，递给了小叶，不够我去帮你找！

好的，谢谢排长！

他接过了电池，用石头用力一锤，取出了电池中的黑色碳，用一块旧布包起，反复锤着，直到碳料变成了细粉。

哟，小叶你真会想办法，太有创造性的头脑了！

排长，你别夸我！这都是逼出来的喽，在家，在学校，在军营，画料不用愁，出门就可买着，可在这里就得想办法了！否则，这群马怎么上墙奔跑啰！

排长，你忙你的事，我争取晚饭前画完，到时你来看吧！

好的，小叶，你要注意休息，不要一直画，蹲乆了，站乆了，腰酸背痛，腿脚发麻！

知道了！

今下午，虽没阳光灿烂，可一滴雨没下，这给小叶的壁画上色带来了

福音！我暗自为小叶高兴，我知道：自从小叶萌发在洞外墙画壁画起，他睡不好，吃不好，晚上在想他的壁画，白天又是准备画料，又是动手描画，除了晚饭的时间，他暂停工作，其它时间他都全搭上去了，看得出他本来够清廋的身材，现在显得更骨感了，壁画创作，真是一个集脑力和体力的综合艺术活，缺一不可啊！

二排长，你在想什么？

听口音，我知道是指导员，我立马回神过来说：指导员，您好！

二排长，我给你说：政委明天可能要来阵地检查工作，你抓紧时间把排的阵地整理一下，别出问题！

好的，指导员！这几天，除了三班的瞄准手小叶在画壁画外，其它的同志们都在阵地整理阵地，隐蔽伪装阵地。

我看了一下：你们阵地隐蔽伪装工作搞得不错，但不可骄傲喽！

谢谢老领导的鼓励！

准备开晚饭了，指导员说了一声，向连指挥所走去……

开饭了！吹事班长小赵放开了他的大嗓门，一声又一声的喊了起来……

战友们听到了吹事班长的幺喝声，纷纷出了帐篷，可战友们这次每向吹事班长的菜饭走去，而是朝洞外墙围观，我知道：小叶的骏马图，肯定画成功了，彩色奔腾的骏马图，吸引着战友们的眼球，大家赞不绝口……

我见小叶，站在人群中间，一边指着壁上的骏马，一边向连里的战友讲解，战友们个个情绪高涨，乐意的听着小叶讲述骏马图……

吹事班长小赵发火了！你们打不打饭，不打，

老子抬走了！小赵的吶喊！大家才依依不舍的散去了。

我慢慢向洞穴外墙走去，壁上的骏马，随着我的靠近，从模糊影子渐渐清晰……当我离壁画只有七八米时，我惊呆了！我的视线感觉：一群强壮的烈马向我疾速奔来，我瞬间有一种躲闪的念头！但我很快明白：这是我的错觉……

我继续走近一看，面向墙壁，从右自左共有五匹马。白马左面第一，但立体观察是跑在最前面的一匹，旁边是淡肉色的本色马，跟随其后；最右面是最壮实的枣红马，旁边是藏青雪马，这两匹马并齐奔驰，互不谦让，象在比赛，但它们的头埃头，象是在一路交流，很有情趣喽！拖后是一匹小白马，从本色马与藏青雪马的中间缝隙，可看到它出头的身影，它好象在嘶喊前面的哥哥们，跑慢点，等等我……

骏马的脚下，是绿色的草地，是小叶用附近的小草揉烂凃染上去的，我前进到壁画面前，骏马图上的颜色依未干透，散发出泥土的芳香，我触摸马脚下的青草，依是湿润润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原汁原味，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直感这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骏马图，出制于一个普通炮兵战士的手笔，真是奇迹！我预感战后，有识之士，定回收藏！因它不仅有艺术欣赏价值，而且有中国炮兵在战争的象征意义！

我走进了洞里，准备拿碗打饭，借洞口的光线一看：小叶躺在洞里的木板上睡熟了！

我没打扰他，几天来，他还没好好睡上一个好觉啰！

我出了洞口，向吹事班长小赵那里走去，可我的心思却留在洞里，留在小叶睡熟的脸淡上，我想：有机会请战地记者，把这幅骏马图拍下来，等打完仗，让小叶带着照片去报考中央美术学院，实现他的画家梦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