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台?出鞘剑

《烟雨?楼台?出鞘剑》

正文_第58章 一夜风花一夜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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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可能很快又否定了——

如果那人有把握令他致命,为何还不出手?

如此,只剩最后一种可能——

那人根本不想杀他!

想到这里,白飞扬轻叹一声,道:“你究竟是谁?”

黑暗中那人马上接道:“我姓严。”

白飞扬道:“我不认识姓严的人。”

“可我认得你。”那人声音苍老,显然年纪不小,说道:“你是纵横江湖无敌手的鬼刀王的传人白飞扬。”

白飞扬冷冷道:“不错。”

那人道:“我们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白飞扬很干脆地说了一字:“不!”

那人道:“为什么?”

白飞扬道:“偷偷摸摸的人,我不仅讨厌,而且很想一刀杀了他。”

那人道:“你杀不了我的。”

白飞扬发觉那人的声音飘忽不定,却听不到脚步移动的声音,此人的轻功,显然不在白飞扬之下。

白飞扬心下暗惊,他确实没有把握一击而中,他忽然冒出一句:“好狗不挡道。”

“我并没挡你的道。”那人居然无声无息到了白飞扬的身后。

白飞扬心惊,但没动,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慈悲符。”

白飞扬不问“慈悲符”是什么东西,而是叹道:“别人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要的。”

那人也叹道:“可是这样东西,你想不要都不行。”

那人说这句话时,声音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仿佛空气一样缠绕白飞扬周身!“行”字未落,白飞扬忽觉脑后寒风浸体,左侧又有薄刃劈风之声——

白飞扬虽然没有神功护体,但他的感觉异于常人,周围一有变化,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就会做出反应!

他的反应就是出刀!

只要他一出刀,所有的变化就会停止!

凭感觉,他知道薄刃是剑,寒风是暗器。

无论是剑,还是暗器,只要他身中其中一样,也许就会永远受制于人。

所以他出刀。自然而然的一刀,本能的一刀,简单的一刀——

这一刀虽简单,但绝不盲目!

只听“叮”的一声响,白飞扬一刀挥出,又已经收回。

他微微一怔:自己的一刀只击落脑后的暗器,左侧的剑锋,竟在他出刀的一瞬消失无踪!

对手的剑已劈出!

——出剑易。

——收剑难。

没有人能够在白飞扬出刀之后仍能收剑,这个人却做到了。

白飞扬僵住,此人的剑术,出乎他的想象!

良久,老者阴**:“鬼刀王的刀法果然惊鬼泣神,白飞扬,后会有期!”

老者说到最后一个字,身形已在数十丈之外……

白飞扬在黑暗中伫立,默默道:“天下还有如此厉害的剑客,他为何要送慈悲符给我?这慈悲符究竟是什么东西?”

伫立片刻,正欲疾行,黑暗中传来轻歌——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歌声委婉飘忽,嗓音低沉,在静夜中,听来自有几分诱人与销魂……

更已深。

夜愈寒。

荒野茫茫,这歌声是唱给谁听的?

白飞扬心知这歌声定有古怪,可是歌声仿佛有一股魔力,竟令他不知不觉循声而去——

穿过一片密林,白飞扬眼前蓦地一亮,无边的黑暗之中,一灯如豆,散着昏淡的亮光。

亮光昏淡,可在黑暗中,显得分外醒目!

白飞扬注目望去,亮光来自一个窗口,歌声也是从窗口飘出的。

更近时,他看清这是山坳里的一间草房。

他蓦地一惊,猛然想起那个风雪之夜:

也是这样的灯光,这样的冷天,这样的草房。

那一夜的亮光里,有美女、娇躯和**,今夜的草房里,除了歌声,还会有什么?

他感到一丝莫名的害怕,这时,只听歌声

唱道:

井底引银瓶,

银瓶欲上丝绳绝;

石上磨玉簪,

玉簪欲成中央折。

瓶沉簪折知奈何?

似妾今朝与君别……

此时的歌声变得哀怨悲痛。

白飞扬不由得心中迟疑,脚步也稍稍放慢,歌声又唱道:

妾弄青梅凭短墙,

君骑白马傍垂杨;

墙头马上遥相顾,

一见知君即断肠。

知君断肠共君语,

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

暗合双鬓逐君去……

歌声唱的乃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此诗就叫《井底引银瓶》,诗中倾诉了一个少女与情郎相知结合最后终被拆散的悲伤故事。

白飞扬从小未读诗书,可是歌声还是深深感染了他——

为君一日恩,

误妾百年身。

寄言痴小人家女,

慎勿将身轻许人……

歌声虽然幽怨,有时黯然如泣,但歌者的柔情,足以令天下男人神伤。

白飞扬有狼的冷酷。

有野兽的坚毅。

但他是男人。

男人有男人的本性,男人无法抗拒的东西,他也一样无法抗拒。

白飞扬到了窗前。

歌声已歇。

他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独自坐在床上。

床前一盏灯,照着她的脸。

她的脸上,泪痕未干。

白飞扬第一次看见流泪的女人。

他第一次发现,女人流泪比不流泪还要动人!

她为什么流泪?

是不是半夜三更想起了伤心的往事……这个念头一闪现,白飞扬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冷酷无情的野兽,想不到还会去关心和同情别人……

草屋的门这时打开了。

门口站着流泪的女人。

白飞扬想逃。

他很惊恐,他好像看到了一件致命的武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向他!

女人的睫毛刚刚被眼泪洗过,湿湿的,又黑又粗,她盯着他,低低道:“你别逃。”

白飞扬果然没有逃走,他居然问道:“你为何要哭?”

女人又垂泪道:“我的命好苦。”

白飞扬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他看上去很冷漠,他又想起了那夜的**,流泪女人的体香唤醒了他的热望,但他只是木然地望着她。

她用袖子擦了擦泪,哽咽道:“我姓秦,叫秦孙。”

“秦孙……”白飞扬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提起自己的身世,女人泪流不止:“我原是农夫之女,三年前嫁到高枫岭王家,没想到那负心汉骗了我又弃了我,我虽有父母兄弟,又有亲朋故乡,无奈出了这不耻之事我无颜归家,只得孤零零一人独处野岭,一生只得与寂寞为伴了。

“今夜梦中又见那没肺没肝的负心汉,这才惊醒,想想往日的甜言蜜语竟如饮了毒药一般,真是悲从中来,怎么也抑制不住,索性将那苦闷吟唱出来,不料惊扰了公子,真是,真是……”

她说得凄凉,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掉,样子凄楚动人。

一个在陌生男人面前流泪的女人,就算她没有阴谋,也有某种企图。

白飞扬却丝毫了不疑心秦孙,说道:“你怎么会被人骗了?”

秦孙抽泣道:“当初悔不该留他过夜,悔不该拿酒款待他……他……他竟仗着酒兴欺负我……”

听她讲到酒,白飞扬便又想起花剑侯请他喝酒的情景。

秦孙继续道:“在家时有爹娘疼我,我原以为这一生会幸福无比,哪想到他……”

她站在门口,而穿着又不多,说到这里,忽打了个寒颤,她说道:“公子,外面冷,进屋说话吧。”

白飞扬仍未拒绝。

木门关上,感觉温暖了许多。

昏淡的灯光也显得明亮了许多。

白飞扬扫了屋里一眼,草房虽小,除了一张床,生活必需的锅碗盆勺等物一应俱全,但一点也不凌乱,

所有东西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还散着淡淡的郁香。

——这是一个爱清洁而又很细心的女人。

她已不哭。

她流泪的时候很动人,不哭的时候,照样也动人。

屋里没有椅子,白飞扬一直站着,他的脑子里这时空空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屋。

秦孙坐在床上,

她的目光中流露着渴望,羞道:“公子,今夜这么冷,就别走了。”

白飞扬没说话。

秦孙幽幽道:“公子,你我能相遇,说明我们还有些缘分,一夜很快会过去,天亮时,你我已各西东……”

白飞扬的眼睛像饿狼一样阴沉。

秦孙开始脱衣裳……

当她只剩最后一件粉红内衣时,白飞扬终于道:“是谁叫你这样做的?”

秦孙好像早就料到白飞扬有此一问,她并没有停止解内衣扣子,仰脸道:“我自己。”

她胸脯一起一伏,圆润丰实的**散着炫目的白光。

白飞扬忽吼道:“你休想骗我!”

秦孙道:“我没有骗你,也无需骗你。”

她重新将内衣穿好,展颜一笑,一笑生百媚。

“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白飞扬声冷如霜。

“不信。”秦孙媚笑道:“很多人都说要杀我,结果没一个下得了手。”

“你……”白飞扬哼道:“原来你是一个妓女。”

“不,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被人遗弃的女人。”秦孙的笑容在泪痕上,闪烁着另一种妖冶:“我会让你记住今夜,记住这张床。”

白飞扬开始燥热起来……突然,屋里的灯光摇了摇,白飞扬手臂疾挥,点了秦孙的两处穴道……

灯熄……

天地沉寂,香汗渐生……

一夜很快过去,黎明还未降临。

白飞扬醒了,他隐隐听得一个声音对他说:“你会永远记住我吗?”

睁眼,秦孙站在窗前,灯光沐着她的长发。

她背对着他。

白飞扬大惊:“你……”

他记得自己点了她的睡穴。

秦孙道:“你累了睡去时,我就解了自己的穴道。”

接着道:“你是我所见的最贪的也是入睡最早的一个男人,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你。”

他茫然道:“你为何不杀我?”

秦孙皓齿一露:“我怎么能杀你?”

他慢慢的从床上起来,暗运内力,毫无异状,心下稍安,冷冷道:“现在天已亮,你不该还在这里。”

秦孙道:“我一定得等你醒来。”

白飞扬道:“你在这里等我醒来杀你?”

秦孙点头道:“是。”

白飞扬怔怔地:“是谁逼你这样做的?”

她摇头道:“是我自己。”

她说着转身,灯光里她的容颜更显娇艳动人,他仿佛又看见了她的泪痕。她迎着他的目光往前走了三步。

三步,就已到了他的跟前。她微仰着脸,颊上的一抹粉红令他怦然心动——

他闻到她的体香,昨夜的一切暴风雨一样掠过。

她的缠绵与温柔使他颤栗不已!

他竟然不敢看她:“你究竟要我怎样?”

秦孙静静道:“要你杀了我。”

“杀了你?”白飞扬一连叨念了三遍,凝聚如刀的目光渐渐涣散,颓然道:“我……怎忍心杀你……”

秦孙道:“既然不杀我,就该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杀人。”

“谁?”

“胡云。”

白飞扬似被毒蜂蜇了一下。

秦孙已转身,她朝门口走去,口中道:“在我离开这间草房之前,你还有选择,还可以杀了我。”

门已打开。

冷风进来。

外面尚漆黑。

灯影里飘着花朵。

花朵不是花。

是雪。

门外,雪很厚。

显然下了一夜。

秦孙走出草房,消失在风雪中,白飞扬仍站着没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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