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渡

《月迷津渡》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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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月迷津渡 青豆

陆展亭想要挣扎,却被黑甲骑兵死死按在床上,亦仁接着温柔地道:「我知道你为过去的事情不好受,我想你快快乐乐地待在我身边,所以把你的过去都抹掉好吗?」

陆展亭看着宗布郭面无表情,旁边两名童子一人捧着针囊,一人捧着放药的磁碗。他吓得惊慌失措,拼命摇着头,对亦仁叫道:「你别,别这样对我」

亦仁的脸似乎也有一点白,他捧着陆展亭的脸,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唇,额头,鼻尖,笑道:「别怕,没有痛苦」

他的一吻之下,陆展亭似乎平静了下来,沙哑地开口问:「你似乎很有把握,试了很久吗?」

亦仁温柔地看着他,不答。

陆展亭轻笑了一声,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把我送进宫以前?还是你入宫之后?其实你早有这个打算,对吗?」

他见亦仁半垂眼帘,红着眼圈大笑道:「我怎么忘了,狼就是狼,你给它再多个机会,它也还是改不了吃人的习惯。我怎么会笨到去喜欢一头狼?」

亦仁站起身,轻声道:「我一会儿来看你」他转身匆匆出了门。

宗布郭的表情立即活了过来,他走近陆展亭俯视着他,凑近他兴奋地低声道:「过了今天,你就不是什么大才子,更加不用说什么天下第一神医,你连大字也不识一个,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用手捏着一颗药丸道:「这可是我放在三眼铜炉里足足炼了近三年的药丸,专门给你用的,你看这药丸的成色,够意思吧」

陆展亭喘着气看着他将那颗朱色药丸捏碎了放在水里,然后冷冷地道:「捏住他的鼻子,把药给他灌下去」

陆展亭尽管拼命挣扎,但还是被强行灌下了药,他打着嗝,看着宗布郭拿着针走近他,只听他又窃笑道:「忘了告诉你,让你心甘情愿被男人上的那副药,也是我配的」

陆展亭的意识却像已经飘出脑海,他隐隐约约似乎回到过去,那些模糊了的记忆似乎清晰起来。

他向前走着,听到有人抽泣,他转过了庭园,见景仁宫怡贵妃空荡荡的园子里,一个十一、二岁的白衣少年坐在台阶上红着眼圈。他听见自己咳嗽了一声,那少年立刻抬起头,见他走进来,一脸欣喜。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来了」

「哦」陆展亭头一甩,道:「他们都被先生留学堂呢」他心里暗笑一声,心想都被亦裕留学堂才是真的。亦裕知道亦仁要开画会,故意把一大帮子人统统都留下陪自己玩。

「你没有留吗?」那少年虽然眼圈红红的,但是脸上却绽开了笑容。

「我是谁啊」陆展亭昂着脖子道:「我是大才子陆展亭」

他踏进景仁宫的殿堂,见里面上上下下到处挂满了画,他像巡视似地在画里面走着,亦仁神情有一些紧张的跟着他。

陆展亭见他亦步亦趋,就停下来道:「画得还不错,说真的,你本来可以当一个才子,不过可惜先做了皇子」他眨着眼睛道:「你画得再好,别人也会先想到你这个皇子如何。」

他说着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亦仁连忙跑去拿来准备好的果点。

陆展亭满心以为一位皇子的糕点必然是精品,眼谗地看他拿过来,竟然是一盒再普通不过的油果子,立时没了兴趣。

但见亦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忙拿起几个塞进嘴里,含糊地道:「哦哟,我说外面怎么现在都买不到这种油果子了,原来都进贡了。」他咬着油果,又补充道:「这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哦」

他见亦仁有一丝腼腆,白玉似的脸上,一双飞扬的乌眉,挺直的鼻梁,翘起的鼻尖,粉色薄薄的唇,一丝红晕慢慢漾开在这些精致的五官间。

陆展亭居然觉得心间儿一颤,迷迷糊糊地想,他长得真漂亮,就算跟苏子青比,也不相上下了。

回去之后竟然连着几日梦里都念着他,他自小母亲早死,无人管束,小小年纪闲书野书看了不知道多少,即使龙阳之好这种东西也略知一二。

他想起来不由得心里有一丝害怕,以后无论何种场合都躲着亦仁,尤其是害怕看到他期盼的眼神。后来年纪大了,似乎也就淡了。

不知道怎么,陆展亭似乎又看到了少年亦仁的那种眼神,竟然心里一疼,想要伸手去抚摸,只是隔着太远了,总是触摸不到。

小禄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门,对站在院子里的亦仁结结巴巴地道:「圣、圣上,陆、陆大人……」

「他怎么了?」亦仁一把抓住小禄子。

小禄子哭丧着脸道:「他没气了」

亦仁的脸顷刻间脱了色,他冲进房间,一把拉开几乎瘫倒在地的宗布郭,将面色苍白,没有知觉的陆展亭抱了起来。

他的手指颤抖着伸到他的鼻端,毫无声息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房里的人都在发抖,他们都在等待着亦仁的震怒,等着他的发落。

谁知亦仁倒像呆了似的,他将陆展亭搂在怀里,手上下抚摸着,然后就开始抽泣起来,嘴里念着:「我错了,别丢下我,以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别丢下我……」他越哭越大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沈海远见他一脸的惊恐,像个孩子似地抽泣着,脸部不由得一阵抽搐,爬起来走出了房门。

宗布郭已经彻底昏厥过去了,小禄子拿着一块白布,不知道是该替亦仁擦泪还是不该。

陆展亭觉得自己很疲倦,想要休息,可是耳边似乎又听到亦仁的抽泣声,心里忽然觉得疼得厉害。他努力睁开双眼,见亦仁满面的泪水,一双像被离弃了似的害怕双眼。

陆展亭叹了口气,伸出手抚住他的脸,终于触及他的脸了,心里忽然好像也安定了,他用拇指擦着他的泪,道:「怎么又哭成这样,我不是来看你的画了吗?」

「可是你之后都一直让我一个人待着……」亦仁抽泣着。

「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陆展亭长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你不用做很多的事,只要流一下眼泪,我真的会什么都答应你……哪怕夜夜煎熬。」

「别离开我,别不理我,别让我一个人待着」

陆展亭迷迷糊糊地听见自己说了声好,他闻着亦仁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了眼,梦里这股淡淡的味道总是若隐若现,以至于他在梦里都似乎走不远,忍不住想要回头望。

此次事件之后,亦仁着实大病了一场。不过他病完了之后,就恢复如常,小禄子甚至觉得那一个晚上亦仁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一幕,会不会是场梦。

叶慧明将手中的玉石白棋敲在棋盘上道:「圣上这次只怕是真的吓坏了」

叶慧仪捏着黑子笑道:「哥,你走得再三心二意,这盘棋没下过中路你就要输了。」

叶慧明一推盘,道:「我哪里下得过你」他见叶慧仪微笑着收拾棋子,忍不住问:「这事你就没看法?」

叶慧仪拈着棋子,看着玉石上淡淡的光泽,道:「这次仁是真的受到教训了。你知不知道,在仁的眼里,他只看到一个局,就像这个棋盘,他关心的是这一个局,在他的眼里棋子是有意识的,但有的都是他的意识。」

「可是人不是棋子,人不但有他们自己的意识,还有生命,而且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一旦丢失就无法弥补……」她说到这儿,淡淡一笑,道:「比如叶慧仪就是叶慧仪,陆展亭就是陆展亭。」

叶慧明听了,一脸茫然。

小禄子只怕也未必能懂叶慧仪的话,在他的眼里,亦仁的病是好了,可是陆大人却是时好时坏。

陆展亭失忆了,他的过去成了空白,仿佛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当然这是陆大人病不好的时候。

比如,今儿一早,圣上上过早朝,就在上书房努力地教陆大人认字,他光教陆大人写自己的名字就十几日了,陆大人还是不会写。因为陆大人十分不耐烦写字,他嚷嚷着要上茅房,圣上很迁就地说写完了一个陆字就去。

陆大人嘴里念着急死了急死了,就开始解腰带,圣上只好无奈地让他出去。自然,陆大人同往常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也有病好的时候,比如有一天,圣上带他去赏菊,苏、浙地供奉了当地的闸蟹,陆大人很爱吃,圣上见他高兴,这种菊蟹宴就举办了多次。

陆大人大字不识,不过嘴巴很刁,即使吃蟹也要吃出很多名堂,御厨做得技穷了,圣上就请外头的厨子来表演剔醉蟹。

可这宴开到一半,出了点小岔子,外来的厨子是刺客,可是他不去刺亦仁,却刺伤了贪嘴的陆大人。圣上大怒,一查,原来是被圈禁的十一王爷的家奴,小禄子当时见圣上笑了。

他从小就是圣上选了送进宫里来当细作的,后来又伺候了圣上几年,对他的表情也摸索出了几分,圣上当然总是在微笑的,可是如果在不该笑的时候他也笑得和颜悦色,通常他面对的那个对象下场都极惨。

不过这一次例外了。

当圣上笑说厨子该好好筹划筹划才能不负主子的使命,小禄子刚开始没听明白,但看到那厨子嘶声竭力说此事与十一王爷无关,他就开窍了。

一想到宗人府高墙内的十一王爷,还有那些充军关外的几百号王府里的人,他忍不住在冬日的寒风里哆嗦了几下。

陆大人开口了,他问:「要如何处置他?」

圣上回头微笑道:「这人是犯弒君之罪,按律法是九族连诛」

陆大人没接这话,倒是没头没脑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一句词……奇怪,我从来没背过……」

小禄子见圣上眼里有一丝惊讶,其实他也满吃惊的,陆大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居然会背词?

然后小禄子就听他背了一阙雾啊,月啊,桃源什么的词,听着还满悦耳。不过小禄子感觉当时圣上的微笑有一些变了,但也许是变化太快,小禄子觉得自己的肉眼没能看明白。

不过,那个厨子的下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惨,只是被发配充军了与十一王爷的家属在一起;至于十一王爷,好像也没什么事,这事居然就被不了了之。

小禄子想来想去,都觉得与陆大人那阕词有着莫大的关联。

再有一件事让小禄子觉得,当时陆大人真的是彻彻底底好了。

大约德庆帝治五年,北国国君亦裕挥师南下,北边战场吃紧,圣上御驾亲征,但是吃了小觑西番炮的厉害,吃了大亏,一连撤退几百里,后面粮草被西番炮轰烧了个精光。

当时也是正值腊月冬寒,几十万士兵马匹没有粮草,宫内急报,上上下下急得团团转,虽然此时南国富裕,但是要征集几十万粮草再运送到北边,只怕不知道当中要饿死多少士兵。

陆大入夜召小禄子,挥笔修书一封,让他用自己的玉牌出宫,连夜赶往西北边*求见庄之梦。

小禄子见他笔下游龙走凤,吃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怀揣着这封信,骑着陆大人的小黑,几日不眠赶到?*?。

庄之梦接到信之后,几日之内,便征集了五千车粮草,又弄了几大车御寒之物送到了北边圣上的营地。

小禄子至今都不敢相信与阿尔极木有亲的庄之梦却反戈帮了南国,不过无论如何,他立下了大功。如今上哪儿,别人都得奉承他禄公公几句。

可是圣上退敌得胜回营之后,陆大人的病又不好了。

他有一日睡到半夜,突然跑出大门,嚷嚷着要把他住的静园拆掉,在原地盖一个大戏台,再在上面盖住的房子。

圣上也很奇怪,只轻描淡写地批复了一句:盖结实一点。

这么奇怪的园子还真盖出来了,陆大人住了进去,高兴了两天,他弄了很多套戏服,有的时候就穿戏服在园子里进进出出,上午还是张生,下午就成了薛仁贵。

有一日晚上,圣上在上书房批折子,小禄子端了一碗御厨做的夜宵双皮奶给圣上。圣上吃了笑说不错,让小禄子再端一碗给陆大人。

小禄子提着鸳鸯食盒,爬上了陆大人住的戏台,刚进院子就吓得转身连滚带爬逃出去。

他惊魂稍定,仔细想了一下,又大着胆子摸进去,只见里头有一个女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满脸血污,可仔细一看,这不是陆大人吗?

小禄子颤抖地问:「陆大人,您今儿这出是扮惊梦,还是惊魂?」

陆大人从牙缝里冷笑着挤出三个字:窦娥冤。

小禄子一头冷汗地出了门,心想等下天天在陆大人这里过夜的圣上来了不要被惊着了,于是便回去一五一十地禀给圣上。

当时圣上悠悠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淡淡地回一声知道了。

可是谁知当日晚上,圣上去的时候还是被惊着了,次日都没能上早朝,这就让小禄子纳了闷了。

又隔一日,圣上颁旨已故的冷宫宫女蛛儿因护驾之功,封为亚圣女,建庙堂,受香火礼拜。不过陆大人却被内人府判有惊驾之罪,念及他不知圣上来访,因此轻判了十板子。

总之这件事着实让陆大人踏实了几天,好歹他挨了几板子,总要在床上趴几天么。

隔了几日宫内祭祀,小禄子问沈海远要不要把蛛儿的牌位奉上,沈海远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沈海远很不喜欢陆大人,小禄子几次听见他在告陆大人的状,有一次他很生气地说陆大人平白无故地把御医王守仁给打了。圣上听了,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躲他远点么,他就是想给我找不自在。」

沈海远沉默了一阵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所以小禄子很肯定跟伺候他的小同子说,这皇城里不是圣上说了算的,他指着御花园里的石狮子说:「如果那位说这狮子的头是方的。圣上绝不会说是圆的。」

小同子张了张嘴,吃惊地道:「真的?」

小禄子得意洋洋地道:「可不是,圣上最多说一声,来人啊,把这个狮子的头锉方了」

小同子听**,瞄了一眼狮子的头,想着它方方的样子,打了个寒战。

其实在那件事里掉了魂的还有宗布郭,他至今没想明白,他试了一百多回没有失过手的药方,怎么差点断送了陆展亭的命,也差点要了他自己的脑袋。

死而复生的陆展亭简直成了他的梦魇,现在他只要一听到陆展亭的名字就哆嗦个不停,晌午时分,他从宫外回来当值,远远地看到陆展亭站在别院门口冲着他阴惨惨的笑,吓得他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出宫去。

陆展亭在他背后笑得前仰后合,吓完了宗布郭,他决定去园子里找公主玩玩。

可还没找到公主,就被一个黑衣紧身女子捂住嘴巴,她带看他跃到一处假山石上。

陆展亭见叶慧兰正定睛看他,眼圈红红的,纳闷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一定不认得我了,对吗?」

陆展亭一笑,心想谁会不认识你这个大小姐。

前两年,傅青山特地找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来向亦仁提亲,要将叶慧兰赐婚给傅青山。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当今圣上居然会不同意,因此朝野都猜皇上八成是看上了小姨子。于是,再也没人给叶慧兰提过亲。

叶慧兰倒也落得自在,她跑遍整个武林,行侠仗义,别人多多少少都要忌惮她是当今皇后、朝中大将军的妹妹,皇上的小姨子,所以叶慧兰所向无敌,得了个拂兰仙子的名号。

「你知不知道,是有人下药害了你,他害得你谁都不记得」叶慧兰红着眼圈道:「我发誓要救你的,我不会食言,我会带你去找天底下最好的医生,带你回复记忆」

陆展亭淡淡一笑,道:「那我过去的记忆好不好呢?开不开心?」

叶慧兰张了张嘴,答不上来。陆展亭微笑道:「既然不开心,你为什么又要让我想起来,不是让我为难吗?」

叶慧兰乌黑的眉一挑,道:「那你就由着别人来害你?不行,我至少要把你先救出去,道理以后再跟你讲」

陆展亭眨着眼道:「我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他还没等叶慧兰答应,突然身体向后一倒,掉下假山去。

叶慧兰尖叫一声,可是陆展亭还没落地,突然就有一道黑影冒了出来,陆展亭结结实实地摔在他的身上。

沈海远面无表情地将他扶了起来,叶慧兰看着四周顷刻间冒出来的几道黑影,张口结舌,陆展亭仰着头笑问:「好不好玩?」

叶慧兰身体一纵,几个腾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风中传来她的声音,道:「你等着,我去找帮手」

陆展亭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打算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刚爬上自己的戏台,就听到一阵银铃声,皱了一下眉头,他又没轻功,现在要跳下去也是来不及了。

戏台的尽头跑来一个戴着虎皮帽的小男孩,长得粉妆玉琢,圆圆肥肥的小手上套了一个银制铃铛圈,走哪儿都叮当叮当。

他张着双手扑过来,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陆展亭的肚子,然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陆展亭捧着肚腹呼痛。

陆展亭看着他与亦仁一般无二精致的五官,纠着双眉,心里暗想亦仁夫妇都端庄无比,这小鬼到底像谁?

「师傅,母后说,我已经足五岁了,以后上学该由师傅你来教了。」

陆展亭挠着头,笑道:「你母后有没有搞错,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教你?」

那小男孩突然贴近了陆展亭的脸,那双像公主一样黑黑的眸子盯着陆展亭,拉长了声音道:「母后说师傅喜欢撒谎,习惯不好哦」

陆展亭无奈地把那张贴得自己过近的小脸推开,道:「那就教你一阕词吧」他咳嗽了一声,念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望断桃源无寻处……」

小男孩突然打断了他,问:「桃源是什么地方?」

「就是狼世界里狗住的地方,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

「你是说狗窝吗?那为什么难找,我知道公主的窝在哪里」

陆展亭不耐烦地道:「这个狗窝比较特别,因为种了很多桃子。」

「为什么要种桃子?」

陆展亭拉长了脸道:「因为我喜欢吃桃子」

「可是我喜欢吃苹果」

陆展亭打了个哈欠,把外衣一拉,缩着脖子往台阶上一躺。那小男孩再说什么,他也不理睬,隔了一会儿,打起了呼噜。

小男孩爬到他的近旁,扯着他的耳朵,对着吼道:「为什么不种苹果」

又是一个初春的夜晚,满月如镜,淡淡的雾气,娉娉婷婷遮着桃花渡口的柳叶疏影。山间的雪融化水,夹带着凋零的蜡梅徐徐而来,春寒料峭的风轻弄水面,笑问因何而来。

河里鱼儿跃出水面,吐了个泡泡道:「为哪般而来都没关系,千万别来找桃源,这里没有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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