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凯莎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凉冰浑不觉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凉冰，凉冰！”凯莎蹲下身，一边扶起凉冰靠在自己怀里，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

可还没等凯莎着急，凉冰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

凯莎又好气又好笑，一根手指抵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感慨着说：“你也好意思说，你突然间晕倒了，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凉冰迷糊着眼，摇了摇头。

凯莎一阵无语，转而问道：“那刚才你自己说过的话还记得吗？”

凉冰嘟了嘟嘴，又是点头道：“当然记得了，就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虽然凉冰说道后半句时几乎声若蚊吟，但凯莎还是听清了。

凉冰心里也清楚，因此很是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凯莎。

“凉冰，你懂事了，我很欣慰。”凯莎忽然展颜笑道。

凉冰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说得好像我以前有多皮一样，嘁……”

不过，话说回来，凉冰忧心忡忡地向凯莎问道：“父亲此行去北海冰原征战雪族，真的会有事吗？”

凯莎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吐出四个字：“不容乐观！”

雪族是八大君乌列大天使的后裔，因为长年生存在冰天雪地之中，天使基因逐渐变异成了能够抵御严寒的寒冰基因，所以被外界冠以雪族之名。

其实本质上雪族还是天使，只不过是冰雪天使而已。

虽说乌列大天使早已被米迦勒大天使诛杀，但他的族人们都没有屈服。

即使族群不同，但根源都是一样的，米迦勒不可能去屠灭一个天使种族的。

据历史记载，数万年来雪族从未停止过对华榷统治的反抗，当然，他们更不可能向华烨现在的天宫秩序妥协。

“雪族生存至今，可不仅仅是米迦勒大天使手下留情，换作其他人在那种特殊环境下迎战雪族，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凯莎回忆着说道：“当年华榷王亲征北海冰原，动用了他花费无数资源打造的天宫号，仍是碰了一鼻子灰。不然这种提升威望的事情，作为王的他也不可能让别人去做！”

当时的天宫号与现在的天宫号虽说不能同日而语，但那也是划时代的全新高科技产物，足以媲美后世的航空母舰了。

以此来看，当年的战绩足以说明雪族的底蕴有多么强盛了。

华烨篡权夺位之后，天使文明上上下下都遭到了清洗，如今的天宫底下正值百废待兴之际，而这个节骨眼上华烨让齐拉姆带兵征讨最棘手的雪族，其用心之险恶不言而喻。

目前，战斗力最强的天使圣军由萨拉菲尔统领，用来抵御魔人和泰坦，不可能调派给齐拉姆一兵一卒。而华烨本人的亲卫军听华烨一人的号令，就算华烨愿意慷慨一回，齐拉姆也带不走。

更何况，华烨也不可能将兵权下放，所谓的封为执政官，建立北伐军只不过是一纸空文，所有的战前准备，军队招募，包括筹备粮草，都得齐拉姆自己想办法。

现在刀架在脖子上，齐拉姆就算想造反都来不及了。

凉冰试探着问道：“我们能帮到父亲什么吗？比如，我们去找那个萨拉菲尔……”

凯莎警惕地看向凉冰，目光直视她道：“凉冰，你最好不要做傻事，父亲可不会希望牺牲自己的女儿换取自己的安全。”

凉冰闻言不禁气恼：“姐姐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说能不能跟他做些交易罢了，怎么会牺牲我呢？”

凯莎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天真的妹妹才好。

有时候一个人太过单纯，也未免是件好事。

……

光阴飞逝，转眼间便过去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对于旁观者的凉冰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熬。

人之所以觉得生命漫长，是因为他们有七情六欲，经历着人生的大喜大悲，既有惊恐忧思，也有欢喜甜蜜。

但凉冰不会，这是她的记忆，大多数时候的画面都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感触时有时无。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时间流速在某些时候会加快，这些经历也没有来之前上官婉儿同她说的一般，在精神力上磨砺她的心境和意志。

再加上在华烨的监视下，凉冰和凯莎的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没有齐拉姆保护的她们，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自由，生活也就变得更加无趣。

在此期间，凯莎无意中结识了一名叫做若宁的女天使。

若宁对凯莎的自信从容仰慕不已，经常会借各种理由与凯莎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每隔一段时间，萨拉菲尔都会趁着凯莎不在找凉冰“约会”，他也没有什么非分之举，所以凉冰本人在对“约会”一词没有任何概念的情况下，也不是特别抗拒。

毕竟，跟着萨拉菲尔，凉冰是完全自由的，不受任何人的拘束。

懵懂的凉冰不懂什么叫作追求，更不懂什么是爱情。其实，像她这种性格反倒是活得最为轻松。

有时候，萨拉菲尔会带着凉冰去天使之城东面的通天塔看日出，迎接一天新的开始；有时候，他也会带她去西边的护城河吹晚风，享受夜的宁静和安详。

萨拉菲尔每次来找凉冰都会带上很多好玩的东西，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像是什么珍宝。

据萨拉菲尔说，这些都是他的战利品，但他从不上供给王，每次得到这些战利品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然后和她分享胜利的成果。

一开始，凉冰还觉得萨拉菲尔带回来的东西挺新鲜的，满心喜悦。可后来她也逐渐厌烦了，因为对她来说，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还不如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来得更让人满足。

凉冰只是在某次嘟囔了一句，萨拉菲尔便好似记住了一般，在之后来便会带上一马车的新鲜瓜果和一马车的珍稀食材，以及一名为华烨服务的王宫大厨。

大厨做，凉冰吃，萨拉菲尔在一旁看着。

凉冰总是在想，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盯着另一个人的脸一整天都不腻烦的吗？反正萨拉菲尔每次看着她出神时，自己就会思考这个问题。

某一天的清晨，萨拉菲尔又一次光临了齐拉姆的府邸。

几名家臣习以为常地走到他面前行礼，然后给他带路。

自从前段时间，大小姐因为顶撞华烨被盛怒的王上软禁在王宫的后花园以来，萨拉菲尔出入府邸的次数便相当频繁了，甚至他们一度怀疑萨拉菲尔比他们更熟悉去找二小姐闺房的路。

众人私下里聊天时，总是认为，萨拉菲尔对二小姐的追求简直超乎寻常，甚至比痴迷大小姐的华烨更加偏执疯狂，比如，这么一大早就来找二小姐，在二小姐之前众多的追求者中，也是不可多得的。

一到暖阁（凉冰的住所），萨拉菲尔便挥了挥手，让家臣们留在外面。

暖阁静悄悄的，就连凯莎也不在。他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凉冰的门口。

屋子里静悄悄的，凉冰这时候应该在睡觉，他推手，轻轻的，门打开，以为是那绝美的睡颜，嫣红的樱唇。

不料，洁白的床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大失所望：“你们家小姐人呢？”

家臣们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今天好像也没见到二小姐的人影。

一名家臣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上前行礼道：“回天战王，前不久大小姐不是被天宫王关起来了吗？二小姐抑郁了好几天，这会儿很可能是去找大小姐了。”

这么早，去华烨的王宫？华烨这家伙能见她吗？更糟糕的是，华烨可不是正人君子，送上门的白菜他没有不要的道理。

想到这，萨拉菲尔立即出门，直奔华烨的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