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恶魔女王莫甘娜又是谁？

或者说，凉冰。

“莫甘娜女王，您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魏恩心怀疑惑，有些迟疑地问道。

凉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状若不在意地说道：“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弄清，但在此之前，有个重要的人要来了，所以我不得不去见啊！”

在梦境的中途，上官婉儿将她唤醒，说是有一股莫大的意志在朝地球靠近。

即便间隔数亿光年之远，即便时空壁垒隔断了两个空间，上官婉儿仍是感受到了那股宏伟的意志的气势。

而且那股意志，跟凉冰身上的气息，殊途同归，因此上官婉儿不难猜测，来者跟凉冰有着莫大的关系。

凉冰也当然明白，整个已知宇宙，能带来如此威压的，只能是神圣凯莎！

卡尔和她的原定计划没有改变，神圣凯莎已经中套，来地球找她了。

在神圣凯莎动身之际，以神圣凯莎为终端，在整个赤乌恒星系内天使布置的监控系统便已经启动，目的地锁定地球。

而且，神圣凯莎降临之前，任何时空手段的动用都会被立即侦查到，而天使则能通过最近使用过的空间坐标进行全方位追踪恶魔。

意思即是，不管凉冰是继续待在地球，还是逃脱出去，都会被神圣凯莎及时捕捉到踪迹，除非是她待在五台山里面不出来还差不多。

所谓天罗地网，不外如是。

该来的总会来的，凉冰知道，逃避是没有任何用的。

以前的凉冰觉得，留在凯莎身边是个错误，因为姐姐不肯认同她。

也许今天的凉冰觉得，去见凯莎也是个错误，因为有人要借她之手，去摧毁凯莎的正义秩序。

但是，凉冰必须做完一个选择之后，才能告诉自己哪个错误更值得自己去犯。

与其为了逃避一个错误而去犯另一个错误弥补，既然很多错误无法回避，倒不如坦然面对，也不至于让会悔恨埋葬自己的余生。

与其逃来逃去，不如下定决心去做个了断。

凉冰望着远处繁华城市的灯火，目光迷离。

她记得在网上看过一张卫星航拍的照片，那是全世界各地的黑夜，灯火组成光明的蜘蛛网。

蜘蛛网上的每一个亮点都是一座城市，有的明亮些有的暗淡些，而东京周围则是一片耀眼的白色，整个东京湾在夜幕中就像熊熊燃烧的巨烛。

好像回到了家里的天台上，呆呆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商业区。

从小，他的家就住在经济适用房里，距离商业区有些距离。

不过他有一个大学同学，总是炫耀着自己家的消费多么多么高，喜欢招待朋友去那里的星级饭店吃饭，坐在舒服的座椅上，享受漂亮女服务员的温言软语，大家就很满足了。

其实本质上还是点几个经济实惠的菜，然后踩几箱啤酒对吹，顶天再开一瓶最便宜的红酒。

在记忆中，商业区的每一寸地面都贴着大理石，被水磨机磨得能照出美女们的****……

哦，不是。是能照出成功人士挺拔的身姿，不管是都市丽人还是商业精英，他们每个人都走得雄赳赳气昂昂，人生过得充实有意义。

小时候，爸妈经常跟他感慨说，要是有钱搬到商业区去，哪怕住小房子也心甘情愿，就是要被那种积极向上的气氛熏陶。

可商业区的年轻小姑娘都喜欢有钱人，谁会多看一个穷屌丝一眼？这辈子就该老老实实地在狗窝里呆着打打游戏差不多了，蛤蟆看蛤蟆，干瞪眼！

可又活了一世，凉冰知道了世界上还有人跟他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做着远比打游戏更有意义的事，比如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

呵，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但它就是事实，而且就摆在自己眼前。

该是感叹造化弄人呢？还是世事无常？

第一世，凉冰经常去巨峡市的商业区逛，但她总感觉会在这其中迷失方向，也不敢走进那些成功人士聚集的场所开开眼界。

在她的想象里那些人永远精神抖擞浑身名牌，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想去哪里，从不迷路也不无所适从。

凉冰以前很羡慕，任何人都在为了什么崇高伟大的目的而活着，在游戏里不能当英雄也要当魔王。

因为没人想当那种只会在铁匠铺前来来回回走直线的NPC，玩家不管点他千次万次，他只会重复地说“老板，来不来买些东西啊。我这里都是好东西，不买也可以来看看嘛”。

可即使那么神往，她却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真正抵达那个所谓的商业区，就像游戏排行榜永远也进不了前一百一样。

只能永远坐在天台上眺望霓虹灯光如海潮的城市，然后自认为那里其实根本不存在现实世界中，拿只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但另一边的天使凉冰不一样，谁都无法阻止一个天使融入那片本属于她的光明，就像谁无法阻止一个女王登上她的王座。

当梦境中，凉冰看到自己肩胛处喷薄出那至高无上的雪白双翼。

身披夙银甲胄的她跟随着姐姐凯莎一步一步地踏上阶梯时，凉冰第一次觉得自己凌驾于山峰之上，而不是只能像只飞蛾隔着玻璃向往屋中的灯光。

那一刻她的雄心壮志简直能征服世界，征服世界后，她要娶自己最喜欢的女孩……但那时，她鼓足勇气登上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在了右侧，努力挺直腰板，仅仅是让自己显得不比凯莎挨那么多。

在凉冰的双生里，她扮演了很多角色，拿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剧本，她不知道哪份剧本是真正属于她的。

因为不管是天使凉冰，还是魔王莫甘娜，好像都没轮到自己做主。

但她现在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不高兴了，可以随时把手里的剧本扔了！

何谓王？谁是王？整个宇宙那么多什么什么王，凉冰可管不了那么多，恶魔要是有顾忌，那还是恶魔吗？

如今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顶着魔王莫甘娜的名讳，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她有自己的专属座驾，可以满宇宙乱跑，人家说老子轻轻松松坐飞机横跨太平洋，她直接给你横跨银河系！在这宇宙飞船上，她想吃水果就吃水果，想喝橙汁就喝橙汁，一毛钱都不用付的那种！

她还知道，自己要是不高兴了，想要毁灭世界，就连地球最高领导人都得跪下来求她。

想到这，凉冰忽然笑了，她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没出息的熊孩子。

她想表现得那么好，想自己那么无所顾忌那么光荣，想衣着华丽艳压群芳，不过都是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看到，不过是想证明给姐姐看自己从来都不差劲。

凉冰想自己在在乎的人眼里出现的时候……璀璨如星辰。

可即使有那么一天，她披挂着漫天的星辰归来，可是仰望天空的瞳孔已经不在，看星星的人已经走了，那璀璨又有什么意思呢？孤单得连星星都想坠落。

天启王也好，恶魔之王也罢，莫甘娜，本质上还是凉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