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逐步播放。
当看到陆风几番欲言又止,唯唯诺诺的时候,灵曦小姐无声笑了出来,轻轻摇头。
这些细节她早已记不清,现在以旁观者视角看去,只觉得好笑又无语。
“真是个傻小子。”
看到这里又不禁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旖旎的一幕幕,现在想来顿时令她双颊滚烫,一阵害羞,不由自主地捂了捂脸。
连忙甩甩头,不再去想。
画面中,很快,蒙面女子冲天而去,陆风傻傻站在原地,落寞地仰望天穹,怀中的婴儿也看着天空,咿咿呀呀,似乎不舍。
灵曦小姐笑容一敛,无奈暗叹。
再往后,灵曦小姐再也笑不出来了。
陆风虽然家大业大,但除去请了个奶妈之外,其他一切抚养之事都由陆风亲自负责。
婴儿时期,小仙子经常半夜醒来,哇哇大哭,刚睡着没多久的陆风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哄她。
有时候她一晚上不睡,就得陪着她一晚不睡。
有时候她饿了,又得半夜去叫醒奶妈。
有道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可灵曦小姐既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跑。
看着陆风满脸疲惫,却依旧无微不至的温柔照顾,灵曦小姐心里某根弦颤动了一下。
这也是她的女儿啊!
可她却抛下了她。
女儿哭的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
女儿饿的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
灵曦小姐默默看着,不知不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差点哭出声。
前所未有的愧疚与负罪感充斥着她的心。
而那个原本在她心中不起眼的平凡男人,也第一次深深触动了她。
那疲惫的神情,那温柔的笑容。
虽是凡人,可平凡的背后,却让她看到了伟大的一面,让她惭愧。
以前,她是出身高贵的天之骄女,对于凡人,自然是高高在上。
可这一刻,她却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个凡人,并非处处不如她;有的地方要远远胜过她,让她无地自容。
……
在陆风的悉心抚育下,小仙子健康成长,越来越可爱。
当看到三岁的女儿开始询问母亲的时候,灵曦小姐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她布下一道屏障,将自己罩住。
“爹爹,为什么别人都有母亲,我没有?”
“母亲生病了,她在很远的地方治疗,等她病好了,就会回来看小仙子,永远陪在小仙子身边。”
这时候的小仙子不知道悲伤,只有好奇,大眼睛很清澈,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疼。
“你应该直接告诉她,让她知道,她的母亲是多么自私懦弱,根本不配做母亲!就算你现在不能说,等她长大以后也要说!”
看到陆风帮她掩饰,灵曦小姐哭出了声,无地自容,愧疚至极。
她恨不得陆风说出真相,让女儿恨她。
这样她会好受一些。
她不配得到女儿纯真的期盼,她应该得到女儿的憎恨,一辈子的不原谅。
因为她罪有应得。
……
小仙子慢慢长大。
虽然出身单亲家庭,但看得出来,她的童年十分快乐,因为陆风将她照顾的很好。
父女俩其乐融融,这是一段十分温馨美好的时光。
灵曦小姐看着女儿开心的笑脸,不知不觉忘记了眼泪,脸上跟着露出笑容。
她恨不得冲进画面中,去抱抱那个可爱的女儿。
可每当冒出这个念头,却又心生胆怯,黯然退缩。
她有什么资格去抱女儿!
当初她把女儿抛下,没有尽到一点母亲该尽的义务,现在女儿长大了,就想坐享其成?
灵曦小姐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渐渐地,甚至有了一丝局外人的感觉。
那明明是她的女儿,可她却感觉距离好远。
“他们父女俩过得很好,有没有我,似乎也没区别。”
“我以为我是她的母亲,所以千里迢迢地赶来。”
“但其实,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又算得了什么,我有什么资格介入。”
“从我抛下她的那一刻起,我就不配再以她的母亲自居。”
“也许我今天就不应该过来。”
灵曦小姐低下头,心如刀割,无比落寞与难过。
……
这一年,小仙子大概七岁。
在她的多次询问下,陆风再也瞒不住,告诉她母亲已经病逝。
“哦,那我见不到她了吗!”
小仙子低着头,似乎有些难过与失落。
但因为从小习惯了没有母亲,又没有太强烈的反应。
灵曦小姐凄然苦笑。
果然,她是多余的。
她在女儿心中,并没有多少分量。
但这一切,是她罪有应得,怪不得谁。
晚上,父女俩准备吃饭,小仙子忽然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副碗筷。
娇小的身子笨拙地爬上座椅,将碗筷摆在陆风对面,认真的道:“这是给娘亲的。”
灵曦小姐身子一颤,猛然掩嘴,哭出了声。
……
不知不觉,到了小仙子入宗门修炼的日子。
小仙子走后,陆风久久不曾离去,那种不舍与牵挂让人叹息。
灵曦小姐怔怔地望着这个男人,心里有感激,有羡慕,有敬佩。
她感激陆风将女儿照顾的这么好,让女儿健康快乐的长大。
她羡慕陆风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父亲,拥有女儿所有的爱。
她敬佩陆风将父亲该做的事做到了最好,不像她,毫无作为,不配为母。
除此之外,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
说起来,她跟陆风并不熟悉。
两人只见过两次面,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若非那次意外生下了小仙子,两人就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更重要的是,她是来自隐世大家族的天之骄女,陆风却是无法修炼的凡人。
堪称两个世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未来会与陆风有什么交集。
因为来自外部的阻力是不可抗拒的。
家族不允许是小事,怕的是稍微走漏一点消息,陆风父女俩就会命丧黄泉。
这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后来,她被家族发现有过生育迹象,逼问无果之下,罚她禁闭百年。
对于修行者来说,百年不算长。
可对凡人……
等她出来,陆风早化为一抔黄土,说不定女儿也是。
因此彻底绝了她的念想,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她不知道女儿过得怎么样。
更不知道陆风是怎样一个人。
是好,还是坏?
是上进,还是纨绔?
是幼稚,还是成熟?
是专一,还是滥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
直到现在,这片空白上多出了一些闪闪发光的点。
这些点,哪怕出自凡人,也要让她这个修炼界的天之骄女敬佩与仰慕。
不知不觉,她那玄冰似的双眸里多出了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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