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前，古玥颜回看了一眼庄严的寺庙，却生出一种荒诞感，那明生大师的话，还是在心里面留了几分痕迹。

“别担心。”简洁三字却无声给古玥颜带来了许多慰藉，帝修果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担忧。

或许真的有什么世外高人可以看穿他们的来历，但那又如何呢？

无人可以伤害到眼前的古玥颜，帝修的眸色无声暗沉。

镇国公府——

“砰砰砰！来人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一阵急促的呼救声，打破了道路的宁静，小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耐烦的开了门。

“谁啊？一大早的，嚷嚷什么。”门打开了，那名宫女如释重负，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望着周围，确认过四下无人，却又不敢放松警惕。

“小哥，麻烦你替我通传一声，我有要事，要禀告你们公子！”

“快些，快些。”

不知眼前的宫女遭遇了什么，嫩粉色的宫装裙摆也有些污渍，神情更是慌乱，小厮也不禁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倒是没有多问什么，快步就去给她通传了。

郑瑜正在洗漱穿衣，听着下人的话，擦干了手上的水，随意把帕子一丢，“从宫里头来的？”

“穿的是宫装，不过看那模样，估摸着不是光明正大出来的。”小厮说的隐晦。

那宫女粉色的衣裳沾染上的好像是泥土，小厮不敢妄言，她像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一样。

郑瑜没有继续问话，快步走了出去，慧英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袖，她的确不是光明正大从宫门里头出来的。

府里面的下人礼数周全，给她端了杯热茶，看着白雾的热气袅袅，慧英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坐立难安。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刻起身，眼中爆发出希冀来。

郑瑜脚步微顿，在看见了此人眼中的情绪之后，心中多了份考量。

慧英的急切不言而喻，未等郑瑜询问，她就已经迫不及待，自报家门了，“郑大人！我，我是长宁宫的宫女。”

长宁宫三字一出，郑瑜便不敢松懈了，赶忙追问。

名为慧英的宫女泣不成声，又惊又惧，“我听见了，慧心姐姐的话。”

郑瑜身躯一震，慧心暴毙，本就处处可疑，奈何，连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女皇陛下未曾吩咐过，长宁宫也当是晦气，草草处理了。

等到他们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还如何追究呢？

“我原本是想把此事禀告给陛下的，未曾想……”女皇陛下微服私访，这个消息在宫里面不算是秘密。

但慧英只是一届小小宫女，就算会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在宫里面都没有机会碰见古玥颜，就更加不用提在宫外了。

她提起慧心的时候，满是悲切，一双眼都哭红了，想必这几日在宫里头，也是煎熬。

“慧心姐姐根本不是什么暴毙！是他害了姐姐！”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膨胀，慧英的声音也哑了。

“你说的那人是谁？是谁害死了慧心？”郑瑜不自觉的急切，宫女要是没有说谎的话，恐怕他们抓到大鱼了。

“司命！就是他害了姐姐！”

谁能料想到呢？权势逼人的司命大人，还会和一名小小的宫女有所交集。

慧英的思绪回到那日，她去找姐姐，走到了窗沿边上，听见了里头稀碎的声音，不以为然，“破老鼠，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长宁宫供奉着先皇，瓜果点心四季不断，老鼠也少不了，晓得偷吃。

慧英已经见怪不怪了，扒拉着窗边，想要往里头看一眼，这老鼠聪明的很，一看见人，溜得飞快。

她却看见了姐姐悲戚的面容，“姐姐，你。”为何哭了？

慧心没有说话，而是悄悄做了个动作，让她噤声，屋子里头另外一个人，才被慧英注意到，他背对着窗，虽然看不清面容，身上的华服预示着不是常人。

紧接着，屋子里面的谈话，令慧英心悸不已，不知过去了多久，脚都蹲麻了，却也不敢挪动一步。

“慧英，你蹲在这干嘛呢？”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慧英赶忙去堵那人的嘴。

“大人看什么？”司命警惕的朝着窗户望去，慧心装作若无其事笑了笑，“长宁宫供奉先皇，不料便宜了鼠辈。”

“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宫里头苟延残喘这么些年，如今也到了还债之日，如此想来，和那些老鼠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人，您也是逃不掉的。”仿若宿命一般，慧心看着司命，眼前突然浮现出青鹭的脸来。

她没有见过庄家人，不过，有一年宴会上，看见了青鹭。

“那是谁？”

同行人羡慕道：“好像是司命大人收的小徒弟，真好啊，当下了那位大人的徒弟，可就翻身了。”

冥冥之中，慧心好像有所顿悟，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大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的报应来了，您的，还会远吗？”

……慧英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我逃跑了，不知不觉在小厨房待了半日，等我回去想找慧心姐姐说个明白的时候，她。”两行泪潸然落下。

“她已经。”慧英顿了顿，不忍说下去，“长宁宫里头的人，都说姐姐是暴毙，可我知道分明不是的！她分明，就是被害了！”

慧英自知人微言轻，就算是说给旁人听，他们也不会在乎的，何必为了一个小宫女得罪司命大人呢？

郑瑜看着慧英低头哭泣，眉宇间漂浮着沉重，忽然她抬头，视线落在了郑瑜身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大人！求大人给我姐姐一个清白！我知道，您对陛下忠心耿耿，慧英做牛做马。”

她跪倒在地，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赌呢？郑瑜若不是古玥颜的人，她这条命，死不足惜。

若不是司命因中毒一事，无暇顾及，还把宫里头的御医都给找了过去，因为这事，宫中乱作一团，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偷溜出来。

她是从冷宫里头的狗洞钻出来的，不敢停歇，一路跑到了郑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