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川彼此感慨一番，接着不约而同想起了一件事。

我俩的手机在水池里泡了一夜，早就彻底报废，目前要想与外界联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买一台新手机。

说到花钱，这臭小子的本性又一次显现出来。他非让我马上支付那八百块的超灵术学习费用。

我也懒得跟他啰嗦，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后续自己找赵老板报账，我这里反正是一分钱也不会出。

“师爷，作为成年人，我希望你能有点契约精神。”

“放你娘的狗屁，要不是我，你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你还好意思伸手要钱。”

“钱是钱，命是命，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呵！那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我一问之下，他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

“命当然很重要，但是如果你不给我钱，就是要了我的命。”这小子认真说道：“这样吧，我下楼去买两部手机，送你一部，算是报答师爷你的救命之恩。但那八百块你以后一定要还给我，好不好？”

我闷哼一声，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小川叹口气，爬起身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回来。好在这家伙不是死脑筋，没给我买什么老年机。电话不算新潮，但也凑合能用。我们从旧手机里取出电话卡，在太阳底下晒了晒，居然还能用。

这样倒也不错，省得我换了号码还要挨个通知。

小川连通了电话，接着神色紧张问我：“师爷……小师姑的生灵已经跟随五哥走了吧？”

“对啊，怎么？生灵不能离开身体太远，这你懂啊。”

“嗯……我只是确认一下。”

接着，小川便展示了他紧张的原因。

他接通了家里姑婆的电话，在电话里不断磕头认错，说自己昨天晚上没能给姑婆做饭，罪该万死。情绪激动起来，差点哭出来。

我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是害怕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被蕊儿看到啊……

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老实说却是个孝顺孩子。我不禁怀疑他对钱财如此渴望，是不是因为姑婆生了什么重病，他要筹钱治病？

但猜测终究是猜测，各人有各人的烦心事。我这边更麻烦。

电话卡刚插上去，就显示有十来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未读短信。

排除一切不重要的信息，这些电话和短信主要来自两个人。

一个是远在Q市的莺哥，他打来了三通电话，但没发消息。由此看来，也许只是日常联络，并没出什么大事。

另一个是老牛！他的未接来电有八个，而且还连着发来了三条短信！

我不急着给他回电话，看了看短信内容。

第一条：“有新发现，见短信速回电话。”

第二条：“你睡了吗？怎么不接电话？”

第三条：“我已到Y省，速回电话。”

放下手机，我陷入了沉思。Y省，是周梦儿的家乡——我指的是那个正常的人类周梦儿。她的籍贯正是Y省，而在去年高考后不久，她和家人一起死于那场悲剧的火灾中。

老牛先前说过，他会跟进周梦儿这条线索，因此去Y省出差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可能不知道，周梦儿的事件已经被我们查了个水落石出，所谓的新线索，大概也没什么参考价值了。

不过看他在短信里催得这么急，我有必要给他回个电话，报告一下情况。

电话很快接通，不出所料老牛果然劈头盖脸一顿骂。

“林辰！你小子死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电话！”

我按了按耳朵，故作悠闲说道：“当然是去查周梦儿和李小牧的事情去了。你在短信里说有新发现，到底发现了什么？”

“长话短说，那天和你在讨论过之后，我马上赶飞机来了Y省。这里情况有点变化。”

“你说，我听着呢。”

“周梦儿没有死！”

我一笑，周梦儿当然没有死，她现在就呆在城南的那个大水池子里呢。

可紧接着我反应过来，老牛说的不是那个癸女周梦儿，而是人类周梦儿！

“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我说，周梦儿没有死。那场火灾确实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但她却还活着。当初在医院救治不利，曾经陷入过长时间的假死状态。当地工作人员粗心大意，以为她真的死了，所以就在档案里标注了死亡二字。但实际上人家现在还活着呢。”

“等等，还活着？你是说，周梦儿一直苏醒着？那她有没有去查询自己被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

“这我当然问了，你听我慢慢说。”老牛猛咳一声，吐出一口老痰，“周梦儿在那场火灾中受了重伤，全身皮肤都被烧烂，如今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她能张嘴，靠饮用流食和输液延续生命，但喉咙已经不能说话了。右手只有两个指头能动，勉强能用笔回答我的问题。这

样的人，怎么可能再关心什么读书的事？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千里之外有人顶替她上了大学。”

“所以她对此一无所知？”

“嘿！怪就怪在这里。当我告诉她，有个和她长相很相似的女子冒她的名上了大学后，她竟一点儿也不意外。你猜她说什么？”

“我猜个屁，你赶紧说！”

“她说，那可能是她妹妹。”

“妹妹？”我几乎跳起来，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乎我的预计。“胡说八道！籍贯上显示，周梦儿是独生女，根本没有兄弟姊妹！”

老牛叹口气，“你也是农村子弟，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当年政策所限，有些偏远地方的人为了多生孩子，肯定会隐瞒不报的。这种事我们见得多了，不奇怪。”

这个解释倒还合理，我点点头，“明白。那这个妹妹，有照片吗？”

“没有。据周梦儿说，当年她家里穷，养不起两个孩子，所以这个妹妹就一直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里。但这家人本来也是有孩子的，所以便一直不敢把周梦儿对外示人。”

“完全不敢见人？”

“对，一直关在家里。只有逢年过节走亲戚的时候，周梦儿才能跟这个妹妹见上一面。”

“她俩关系如何？”

老牛一笑，他是老警察，当然知道我问这句话的意思。周梦儿的妹妹如果痛恨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是不是有可能加以报复？这样一来，那场不知名的火灾，不就有了嫌疑犯？

可老牛却答道：“让你失望了，姐妹俩关系相当好。而且这个妹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也相当尊敬，一家人虽然身处两地，却情感极好。”

“那你有没有去过那个亲戚家里查一查？”

“查了，人没了。就在周梦儿高考后不久，人就跑了，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