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换家医院？”我问。

以程老板的实力，别说换医院，就算把孩子送到国外治疗，也是小事一桩。C市的医疗水平不算差，但比起先进的一线城市，总归还差点火候。

小影答道：“换了，换了好几家呢。结果都一样，查不出来。不同的医生还得出不同的结论，有人说是细菌感染，有人说是病毒感染。可换了好几种治疗方法，总是治不好。”

我突然想起，“你不也是护理专业出身吗？你看了孩子的情况，是什么结论？”

小影笑了笑，“算了吧，我在学校里都是混日子，学了些基础知识，压根不算什么正经的从医人员。依我看，这多半是被灵体感染了。要不然，程老板也不会找到我嘛。”

我点点头，这结果也是必然的。人都说病急乱投医，正常的医学手段不能解决问题，那确实要轮到我们上场了。

“程老板是怎么联系上你的？”

“朋友介绍。我去年毕业后，很快在本地接了几个活。这其中就有一些C市的名流。他们跟程老板是朋友，于是一来二去就找到了我。”

“不对啊……以他的财力，要想驱邪除魔，可以直接找你师父啊。”

“唉，你不知道，我师父现在名义上已经闭门谢客，金盆洗手了。他老人家一般不亲自出马，而且通算门的天阶弟子本就不多，不是出门历练，就是开价极高。程老板的儿子虽然病魔缠身，但一段时间下来，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算不上严重。更何况我给他打了保票，保证能帮他把事情搞定，他自然没必要再找别人了。”

“你接这工作有多长时间了？”

“到今天刚刚一周。这事反正拖不得，我先前已经吹了牛皮，要在两周内搞定，咱们只能速战速决。”

我笑话小影，“谁让你事先吹牛，如今却遇事不顺？”

“哎呀，我也是大意了。”小影有些不服气，“本来嘛，我看过孩子情况后，觉得小事一桩。这无非就是灵体附身的症状，只要稍微施术驱邪，一定能顺利解决。更何况我还有几十只鬼灵帮忙，怎么可能做不到？”

“结果呢？”

“说来也怪，不管我如何施术，附身在孩子体内的恶灵都不肯离开。情急之下，我只好用上了‘鬼衣术’……”

我一愣，接着狠狠朝小影头盔锤了一拳。

“你这死丫头！你可知道鬼衣术的后果？！”

小影自知理亏，连连求饶，“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那也是……也是没办法嘛……”

鬼衣术，是御灵术法当中非常危险的一门招数。简单来说，它是刻意让鬼灵附体到人类身体中的术法。常人对鬼怪往往避之不及，哪有人会主动“惹鬼上身”？据我所知，如今会施展鬼衣术的通灵师并不多，即使会这一手，也绝不轻易使用。传闻故事里，一些坏心眼的通灵师会用这个法子让鬼灵附身到受害者体内，加以折磨摧残，骗取对方的钱财。

可还是那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来，鬼灵一旦附体，想要再将它们逼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鬼灵本就是人类灵体所化，对于离开人类躯体这件事，是极为不甘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再进入一具血肉之躯，它们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程老板的儿子今年才八岁，虽说男孩子阳气比较富足，但身体毕竟羸弱，压根抵挡不住鬼灵的侵蚀。小影对他施展鬼衣术，简直是主观意义上的谋杀！

我很着急，催问小影后续的情况。

小影只能如实相告，“我原本是希望靠鬼灵将小朋友体内的灵体拖出来。可现在……那两只鬼灵进入孩子体内后，就像石沉大海，一点儿信息也没了。我甚至感觉不到它们的灵气了。你说怪不怪？”

“怪你个大头鬼！”我又锤她一拳，“一只鬼灵还不够，你还敢同时用两只！现在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你折磨得生不如死了？”

“没有没有，别瞎说。”小影连连否认，“罪过罪过，要是真把孩子整死了，程老板一定会追杀我。现在小朋友的情况嘛……不能说好，但也没变坏。他还是跟往常一样，生病发烧，每天吃不下什么东西，头脑很晕，喜欢说胡话。”

“你是哪天施展的鬼衣术？”

“四天前。当时我从鬼屋里召唤了两只鬼灵过去，就一直忙到昨天。直到昨天我才重新回到鬼屋，却发现这些鬼灵大大小小都受了伤，于是才沿着你的灵力轨迹，一路追查到医院。”

“这四天没有成效，你就没想过找你师父帮忙？”

“我哪敢啊！就连我养鬼这件事，师父都蒙在鼓里。要是让他知道我闯了这么大的祸，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喂，林辰，你可别袖手旁观啊！”

我咂摸嘴唇，“我现在真想马上下车。”

“别别别，林哥哥，辰哥哥，你最好了，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哥哥了。看在钱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把。”

小影急得连车速都加快了不少，生怕我一个不高兴跳车离开。

“少废话！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看到前面那个挂灯笼的小区没有？就是那里。”

我抬头看去，前方是一个装修豪华的高档小区，门口的红灯笼还透着一些过年时候的喜庆氛围。小区进门就是喷泉，宽敞的石板路一路向里延伸，绿意盎然，环境相当优雅。

随着车子轰然停下，我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小影利落收起头盔，不由分说拉着我往里走。

小区保安或许已经听闻过程家的糟心事，也大概了解小影的身份，因此也没拦我们，任由我们进入。

在单元门口拨通了电话，一位中年女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那声音疲倦而苍老，听说是小影来了，她很快打开了单元大门。

我和小影上了电梯，小影按了二十二楼的按钮。

电梯里，我问小影：“程老板怎么住在这里？以他的实力，买栋别墅不好吗？”

小影答道：“我打听过，这里的房子，是他专门买来方便孩子念书用的。梧桐里小学离这里很近，孩子周末回家也方便。至于人家的别墅，可不止一栋，都在郊区。”

“待会见面了怎么说？人家信得过我吗？”

“这你别管，有我在。”小影不知在心里琢磨什么，露出一丝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