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仙觉得他们像两个逃学的孩子，带着调皮捣蛋后的小小得意，冲出粥店来到街上，寻找电影院。

两个人戴上墨镜，把鸭舌帽的帽檐压低，并肩走在街上。

魏燃甩着大长腿，边走边问：“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微服出游的大明星？一旦被发现就会闹得满城轰动。”

谢艺杰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郑重的摇了摇头。

“真缺乏想象力。”魏燃白了他一眼，看到街边小卖部，顿住脚步，问谢艺杰，“小杰，你抽过烟吗？”

“没有。我不会。”谢艺杰头摇得像拨浪鼓，“王姐不让我们抽烟。”

魏燃挑了挑眉，邪魅一笑：“那想不想试一试呢？”

不知道是被魏燃的笑容蛊惑，还是好奇心驱使，谢艺杰怔楞了下，接着缓缓点头。

“你等着我。”不多时，魏燃回来，手中多了一包绿色摩尔香烟。

他打开香烟包装，从里面取出一支递到谢艺杰手里：“这个焦油含量低些，你试试看。”

那根细细长长的摩尔烟是深咖色的，猛地看上去像小朋友吃的巧克力棒。

“你叼着有过滤嘴的这边，我帮你点火。”魏燃指导谢艺杰。他拿出刚刚买来的打火机，点燃，伸到谢艺杰面前，红色的小火苗一跳一跳地奔向烟的顶端。

两三秒钟后，魏燃歪着头凝视着香烟：“点着了吗？”

谢艺杰也举起烟反复端详：“好像还没有。”

“没事，再来一次。”两个人亦如刚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次。

几秒钟后，他们又反复地看了看香烟，还是没有点着。

“这怎么回事？怎么点不着呢？”魏燃疑惑地喃喃自语。

他从谢艺杰指间抽出烟，把它放进自己唇间，打着火，吸了一口。烟的顶端，棕色的烟丝被烧成火红色，一点红光亮了下，又渐渐暗去，隐隐可以看到正在燃烧中的烟丝。

魏燃把点燃的烟递还给谢艺杰：“你看，我怎么一吸就点着了？”

谢艺杰研究地审视这根烟，一本正经地问：“要吸一下才能点着吗？”

魏燃的眼睛瞪大了一圈：“你刚刚没有吸吗？”

谢艺杰摇头：“没。”

魏燃拍拍谢艺杰肩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兄弟，好样的。”

谢艺杰乖巧地把烟放在唇间，轻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他鼻孔里冒了出来，带着薄荷清香，他嗽了嗽嗓子说：“没想象中的那么呛人，凉凉的薄荷味，还有点苦。”

“还好吧？”魏燃也给自己点燃一根，吸了一口道，“这烟不冲，就是凉凉的薄荷味。”

清凉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良久，谁也没有说话。魏燃眯着眼，斜睨着谢艺杰，看着后者笨拙地吞吐着烟雾。

姚小仙也跟着魏燃的视角一同看去。共情中，她感受到魏燃在心疼谢艺杰。也难怪，这孩子才刚过十八岁，就已经离开父母，一个人在外打拼了3年之久。他表面看上去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生人勿扰的酷盖形象，实则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罪，又或者曾经被人欺负过，骗过，所以才处处谨小慎微，不愿与人过多交往。

谢艺杰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问：“哥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我吗？”魏燃伸手挠了下后脑勺，“第一次抽烟是18岁高中毕业。”

“那就是两年前，可这两年我也没见过你抽烟啊。”谢艺杰不解。

魏燃讪讪一笑：“这次是第二次。”

谢艺杰嘴角又浮出个可爱的小括号，一只穿着黑色耐克鞋的脚，踢着路边小土坑中的泥土：“还以为你有多老道，不过比我多抽过一次而已。”

魏燃刚要做解释，就听见两米开外的地方，传来一阵争吵声。循声望去，是一个带小孩的年轻妈妈和一个牵着狗的中年贵妇起了争执。

年轻妈妈带的小男孩约莫两三岁大，留了个西瓜头，梳着齐齐的刘海，正趴在妈妈肩头哇哇大哭，还不时地扭动身子，抓住妈妈衣领浑身颤抖，小模样十分可怜。

年轻妈妈向贵妇抱怨：“您家这狗怎么不拴着啊，瞧把我们家孩子给吓的。”

中年贵妇衣着光鲜，那件路易威登的驼色羊毛大衣，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她脚下，一只哈士奇转来转去，瞟一眼小男孩，又看看自己的主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贵妇撇了撇鲜红的嘴唇，用眼角扫着那对母子：“我栓不栓狗用得着你管吗？怕被狗吓，别在路上走啊，你开辆车带着你儿子，肯定后面没有狗跟着。”

年轻妈妈更加恼怒，一边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头，一边斥道：“您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您不拴着狗还有理了？”

贵妇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痰：“呸！我告诉你，我家宝贝能追你孩子是看得起他，谁让他那么胆小，这就被吓哭了，我还怕你家孩子的哭声把我家宝贝吓到呢。”

魏燃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就要开口替那对母子出头，却被谢艺杰拽住了手腕：“哥，先别过去。”

“干嘛拦着我？”魏燃不满地看谢艺杰，“这女人也太为富不仁了。”

“宁与明白人吵一架，不与无赖说一句话。这女人一看就是无赖，你觉得咱们能吵过她吗？”

魏燃觉得谢艺杰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更况且，虽然他们两个还算不上大红大紫，但这街头巷尾难免有人会认得他们，万一被人认出，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想到这里，他虽心有不甘，却仍是忍了下来。

路上行人，纷纷向两个争执的女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有人上前劝慰，都只是远远地观望。

年轻妈妈更加抱紧了些哭闹的男孩，目光狠狠地刮了贵妇一眼，不再与她纠缠：“宝宝咱们走，咱们好人不和狗斗。”

贵妇丝毫没有察觉出年轻妈妈是在骂她，看那对母子离开，一脸的洋洋得意，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喊：“谅你也斗不过我。穷酸的小市民，呸！活该！”

魏燃狠狠地瞥了贵妇一眼，扬起手潇洒地往路边土坑里弹了一下烟灰，那白色的烟灰徐徐落下，像一朵白色的小花。

谢艺杰照猫画虎，也举起手中的烟，轻轻弹了下。

对面的贵妇骂完人，扭动着身子竟然舞动起来。宽厚的肩膀、肥硕的腰肢，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着，那摆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两只手臂也在空中挥舞起来。

魏燃拉着谢艺杰后退了几步，一脸狐疑地低声嘀咕：“这女人有病吧？不就是把人家气走了嘛，至于这么高兴吗？刚刚被人骂，她都不自知，现在还跳起舞来了。”

谢艺杰咽了口吐沫，压低声音正色道：“哥，她可能不是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