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朵朵见王松冲向自己，哪里肯让他得逞？她奋力挣扎，手脚并用，推挡王松：“把你的臭手拿开，放开我！”

王松眼里已没有了往日的蜜意柔情，他的目光变得阴鸷狠戾，手上的动作也逐渐粗野起来。

毕竟他是个男人，平日里又喜欢去健身房举铁，手上的力道自是不小。两个人纠缠了几个回合，冯朵朵不再是他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他的一只大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王松的手很大，包住了冯朵朵大半张脸。他的力气也很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冯朵朵的皮肤。倏然间，指甲下方的娇嫩肌肤被坚硬的指甲抠破，渗出血来。

“王松，你混蛋，你弄疼我了。”冯朵朵被逼急了，拿出小时候从老爸那里学来的本领，向他下身踢去。

王松一个吃痛，蜷缩成团，待他稍微能挺起身子后，扬手给了冯朵朵一记耳光。

伴随“啪”的一声脆响，两个人都愣住了。

冯朵朵捂着热辣辣的脸颊，半张着嘴呆愣地看着王松。

王松看到她脸上的伤痕，蹙起眉头，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穿好衣服，摔门而去。

王松走后，冯朵朵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自己的脸。她的左侧脸颊印着明显的五个指印，左眼斜下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破口，正向外渗着血。先前渗出的血已变成了暗红色，像一只怪异的虫子趴在脸上，格外狰狞刺目。

这是她第一次被人打，而且被打出了血。那个原本她认为会保护她的人，举起手打了自己。

冯朵朵看着镜子里满脸泪痕的自己，喃喃自语：“我究竟是哪里错了？是不该反抗、骂他？还是看错了人，不该嫁给他？”

她平静下来，不敢给父母打电话，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描述这件事，更怕他们因自己受了伤而伤心。

她点开与刘凯的对话框，输入道：“原来我遇到的不是狗屎运，而真的是狗屎……”

敲完这句话，她没有按发送键，而是又将它们删掉了。

那晚，她整宿都没有合眼，抱着被子哭了一晚。王松一整晚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和他联系。

第二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一早，冯朵朵确认自己脸上的指印已消失不见，红肿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她收拾好自己东西，早早地出门上班，下班后直接回到父母家。

打开门，冯朵朵故作轻松地父母说：“爸妈，这几天王松出差，我回家住。”她尽力让自己显得语气平和，不带情绪，不让家人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

“好啊，我闺女都瘦了，这几天妈好好给你补补。”

朵朵妈果然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嘴里哼着歌，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大虾开始收拾，要给女儿做她最爱吃的油焖大虾。

老冯也很高兴女儿回家住，倒了两盅酒，问冯朵朵：“要不要陪爸爸喝点？”

“好啊，那我就陪帅老头喝点酒。”冯朵朵露出这一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二锅头沿着喉咙滚下食道，冯朵朵感到一阵炙热和辛辣，随后醇香的余味在口里缱绻回荡，冯朵朵咂咂嘴巴，赞道：“真香。感觉外国那些洋酒，什么威士忌、龙舌兰、伏特加，没有一种可以赶得上咱们的二锅头好喝。”

“哎呦。听上去，我闺女可没少喝酒啊。”老冯笑着道，眼角绽开一道道沟壑，虽然依旧很帅的脸，却抵不住岁月的侵蚀。

冯朵朵浅浅一笑：“也没有经常喝，就是和同学、同事聚会的时候，偶尔去过几次清吧。”

“什么叫清吧？”老冯不明白这些新鲜名词。

“清就是清淡的清。是安安静静听音乐，喝小酒的酒吧。没有舞池，也没有歌手。”

“哦，哦。女孩子在外面可一定要少喝酒，注意安全。”老冯嘱咐道，他眼里笑意不减，因为相信乖巧的女儿一定不会去坏地方，也不会遇到什么坏人。

冯朵朵目光一黯，垂下眼帘。

“咦？你脸上怎么了？”老冯盯着女儿的脸颊问。

虽然五个指印已经消失，但被王松抠破的那块皮肤，却好得没那么快。

冯朵朵把头发往前拨了拨，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撒娇道：“诶呀，没事，前几天起了个痘痘，我不小心给挤破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结了婚的女人，都会成为优秀的演员，反正冯朵朵现在已经是了。

老冯看到女儿娇俏害羞的表情，也不再多问，叮嘱道：“长痘痘不要去抠，女孩子脸上要是留个疤，多不好啊。”

“行啦，帅老头，咱们喝酒。”冯朵朵打断父亲的话，举着酒杯碰了下老冯的杯子。

“虾做好咯~~”朵朵妈把一盘油焖大虾端上桌。

老冯转过筷子，用另一端夹了一只，放在冯朵朵碗里：“第一只先给我宝贝女儿。”

冯朵朵突然被这一幕弄得鼻子发酸，须臾，那酸疼的感觉又冲进眼睛。

她轻声咳嗽了下，伸手去拿餐巾纸，压抑着内心的波澜，道：“爸、妈，你们也吃，别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朵朵妈给老公夹了一只虾，道：“你闺女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你还总把爱她当小孩子，宝贝长，宝贝短的，也不怕被姑爷听到笑话。”

“他敢？我闺女就是我的宝贝，不管多大她都是。”老冯喝了一口酒，满眼宠爱地看着女儿。

冯朵朵再也控制不住，眼前的泪雾渐渐弥漫开，遮住了视线。

她假装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把眼里的泪水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