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首歌他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月了。

每次蔡建雅来验收的时候，总是给他回复四个字。

“再练练吧。”

这不温不火的四个字，让黄小明无处着劲，无处用力。

他甚至希望蔡建雅狠批自己一通，也比这样不咸不淡无关紧要地说一句要好。

一次次地挫败，让黄小明以为，自己通过的时候会无比开心。

可是现在，黄小明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失落。

自己通过了。

可是这次通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歌是公司找六个作曲家写的，歌也是周明给改的。

在整个过程中，自己没有任何的参与。

就像是一个废物，就像是一个累赘。

整个团队都在负重前行，自己就是那个重物。

黄小明的沉默和深思，苏明看在眼里，不过他暂时没有说出来。

蔡建雅更是直接将黄小明忽略，对苏明表达祝贺和称赞。

“周明先生，您的音乐造诣……我已经无话可说……”

“之前是我有眼无珠，竟然没看出您更改的细节处，蕴藏着这么多的玄机。”

如果说之前的歌曲，打分是100分的话，由黄小明口中唱出来，只能打到50分。

连及格都够呛，更何况去洗白闹太套。

现在的歌曲被苏明这么一改，由专业人士唱出来的话，只能达到90分。

可是神奇的是，它又黄小明口中唱出来，竟然也是90分！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优秀。

这件事看起来简单，深谙此道的蔡建雅却知道，其中的门道大得很！

周明不光要对黄小明的发音、吐字、气息了如指掌，对歌曲的改编也要是行家里手，无所不精！

要把一首歌改得适合黄小明唱，这事并不难。

但是要讲究黄小明的水平，这首歌很容易就会改到70分，60分，甚至还不如黄小明唱的50分。

周明。

蔡建雅注视着他的同时，心里也在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你真是个神人呐。

“周明老师，今晚无论如何，您都要参加黄小明的庆功宴，我来请客，你不去不行。”

虽说是黄小明的庆功宴，可是蔡建雅根本就没有打算邀请黄小明。

因为这份功劳里，没有黄小明的事。

参加庆功宴的只有两个人，自己和周明。

周明淡淡一笑，摇头道：

“这我可去不了。”

“不好意思，蔡女士，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蔡建雅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像一盆凉水一样，把她灌了个透心凉。

也把她彻底灌醒。

这个问题就是，周明的年纪也已经三四十了，他不可能没有妻子孩子。

他是一个有家庭的人了，不可能在晚上单独和一个单身女人吃饭。

蔡建雅干笑了几声：

“哈，哈，那好，那我们就自己庆祝了，自己庆祝了。”

黄小明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这首可以评分90的歌，也足以让黄小明去打那些黑他唱功的黑子们的脸。

大家都一一离去，黄小明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姿态落寞地下楼，忽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黄小明回头一看，是周明。

周明在黄小明看来，只有神秘两个字可以形容。

他甚至都没和自己说上一句话，就让那首死活都唱不好的歌，被蔡总监通过。

如果非要对他进行额外的形容的话，那就是高冷。

自己作为他的教授对象，就算他的能力高到足够不用和我说话，就能达到目的。

那起码的招呼也是应该打的吧。

但是从开始到结束，周明连招呼都没和黄小明打。

现在黄小明更奇怪了，现在他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应该拿钱走人了。

怎么想起和自己打招呼了？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找个地方聊聊。”

黄小明还在发呆，苏明先开了口。

“我？”

黄小明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

“刚刚你不是和蔡建雅总监说，你晚上有约吗？”

苏明神秘一笑，道：

“确实有约，是和你有约。”

黄小明后背一紧，这周明不会是有什么大病吧？

难怪蔡建雅那么样向他示好，他都视而不见，难道他……

苏明摇摇头：

“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以后合作的事情。”

黄小明现在在歌手圈中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只有在影视圈带来的那日益消耗的名气。

他如今谁也得罪不起。

“好，周老师，地点你定吧。”

洲际酒店的包间内。

一道道菜品呈上来，苏明和黄小明对面而坐。

黄小明很紧张，很忐忑。

内心胡思乱想。

难道自己要为了今后的歌唱事业，牺牲色相了吗？

他对面的那位气质成熟稳重，外表一丝不苟的男人，率先开口了：

“黄小明，我给你写的歌，你还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

“如果没有这首歌，公司就没法继续给我公关了。”

黄小明礼貌地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

苏明暗自摇头，把一瓶白酒往桌子上一蹲，道：

“把这瓶酒喝了。”

黄小明尴尬地笑笑：

“周老师，这……这是干嘛？”

苏明道：

“酒能消愁。”

“黄小明，你心里要是有愁事，你就喝了。”

“你要是没有，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也回家去休息了。”

黄小明讪讪一笑：

“周老师您真爱开玩笑，您把这首歌改得这么好，我这次的公关有望，我怎么可能有愁事呢？”

“您如果忙的话，让我就不打搅了。”

黄小明起身就离开，苏明没有拦他。

只是黄小明在走到门口，伸手扭动门把手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

苏明刚刚的话，让他鼻子有些泛酸。

就这样静止了五六秒，黄小明转身回来。

如同冲刺一般夺过桌子上的白酒，一口气吨吨吨灌了下去。

苏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把酒喝完，然后晃晃悠悠回到座位上。

“周明老师，我和你说实话吧，在这个公司我是一天也不想干了。”

“你说的没错，你给我写了歌，我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