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贾琼,叩谢太上皇帝深恩。”
“朕不是凭白给你施恩。”李哲眼盯着贾琼,缓缓道:“你既然是个知进退的,就要知道好生辅佐宁郡王,凡事要戒急用忍,不可行事孟浪操切,若乱我朝政大局,不止是你,连李溶也免不得要被严罚重惩,你明白了吗?”
在贾琼叩首,表示明白之后,太上皇李哲面露微笑。
说了一些贾家过往。
对贾琼也不乏夸赞。
最终时刻,在贾琼要拜辞时,太上皇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赐给了贾琼。
玉是好玉,毕竟是帝王随身所佩。
但也就值几百上千银子,对贾琼来说算不得什么。
太上皇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赐下这玉佩,说明眼前这小子获得了太上皇的认可和恩宠。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护身符!
原本太上皇就是打算叫贾琼先辞去武官职份,赐玉,给他一点保护。
过一阵子,再赐给王府官职,把贾琼和他身后的势力,深刻绑定在宁郡王府。
用意相当明显。
既然宁郡王赏识这姓贾的,贾家宁府一脉也是一向倒在义忠亲王身侧,李哲不介意贾家和贾琼也归宁郡王。
但适当的警告,压制,也避不可免。
说白了,太上皇是需要有宁郡王一脉,随时给隆安帝威胁,使得这皇儿不能把过多的精力用在自己身上。
隆安帝这驴子,当上皇帝就算是眼前吊了一根胡萝卜,近在眼前,但皇权还没有全在掌握,需要全力拉磨,最终接掌大政时,才能吃的上。
而宁郡王一脉,就是鞭子,掌握在眼前这清瘦老人的手里。
驴子要尥蹶子,或是拉磨拉累了,这鞭子就能使的上了。
从头到尾,宁郡王一脉,就是根鞭子。
破损了,裂了,需要加固一下时,太上皇就挑一些类似贾琼的新血加入,增加力量。
但鞭子就是鞭子,连当驴子的机会也没有!
贾琼心有明悟之后,也是在内心感慨不已。
说贾家的人心性凉薄,这天家又好到哪去?
最少贾家的人,从未想过把其余各房的人都弄死。
而天家……
为了争权夺位,父杀子,子弑父,父子相疑,兄弟相戮的事,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从两周到两汉,再到隋唐,宋元前明……
皇权是越来越集中,那张椅子的诱惑力也就越来越大。
因为一旦坐上去。
叫人鸡犬升天,全家富贵。
或是鸡犬升仙,全家扑街。
都只在帝王一念之间。
甚至贵如亲王,富贵或死亡,也都是在皇帝的好恶就可以做出决断。
放眼看去,十几行省,诺大疆域,百万大军,亿万生民。
不论过什么日子,或生或死,都是由帝王一言而决。
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
在贾琼看来,这就是走上了一条僵硬腐化的路,最终只能扑街。
绝不能叫华夏有史以来,前仆后继的造反者做了无用功。
王朝颠覆之后,不能建立一个更集权更僵硬的王朝。
这也是贾琼的理念。
若是普通人,此时自是会被太上皇拿捏住。
又是敲打,又是施恩。
只能感恩戴德,此后安心为宁郡王效力。
在太上皇的调和下,两派也不会真的打起来。
当然,若是太上皇哪天身故……
身后之事,老头子何必管太多?
……
眼看贾琼叩谢天恩起身。
李哲也是笑吟吟的道:“不要藏着掖着了,佩戴上吧。”
贾琼心里也是佩服。
眼前这老头心底真是磁实。
寻常召见不算什么。
但得太上皇贴身玉佩饰物。
只能说明贾琼深得太上皇欢心。
隆安帝那边,就算有心,也得放弃收买或拉拢贾琼。
厉害啊!
红楼世界,贾府上下,其实一直是被一只看不到的大手拨弄。
从几次宫中召见,贾家上下的畏惧和害怕,还有得了恩宠的狂喜。
包括元春封妃,贾政外放,元春省亲……
一系列的动作,帝王施恩,贾家上下就得意洋洋,张狂无比。
一旦有变,就垂头丧气,心神不宁。
这双看不到的大手,一直摆弄玩具般的摆弄着贾家两府千余口人。
一直到树倒猢狲散,两府败亡,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贾琼到此时此刻,才算彻底明白了帝王是什么。
“臣叩谢天恩。”
心内平静,但还得再叩头谢恩,然后将玉佩悬在腰间。
玉佩中间,刻着小小两字“体元”。
这代表着太上皇,也代表着无上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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