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灰蒙蒙的。

安尼尔已外出三日，萧行则是独自坐在窗户旁，听着淅淅的雨落。

“很凉爽的天气，是个适合睡觉的好日子。”萧行心中想着，却是没有一点困意。

所谓的神种已经被神明发现而接盘，安尼尔，多半也是被雪藏了。

他们自然是不敢杀的。

但他们依旧可以利用承诺的漏洞，反过来扶持起一个明面的傀儡。

所以现在，七神布下恩泽，世界之树降临，有天赋者可得神种锤炼自身。

他们还为此作出承诺：得神种者可入神殿深修，大成者为神官，神官之首为神使，共七位。神使也设有监察者，为神眼。

更甚者，成为神明门徒，可得神位。

萧行估计这，安尼尔或许会以神眼的身份重现世间。

但这都不重要，自己也为其重塑根骨，承诺之事是可以做到的。甚至可能能够成为乃至超越当世绝大多数神明……嗯，heer除外。

那家伙，气息内敛的可怕，恐怕是有了变数。

“有了变数好啊……”萧行嘴角微扬，随即翘起二郎腿仰面躺在椅背上，缓缓沉下心神。

自己在此世的力量虽然遗失许多，但算畅通无阻，但若到了外面。

萧行摇摇头，笑道，“也还是畅通无阻。”

毕竟遗失的力量主要是失落幻境的死寂所提供，但如今已是一种新的力量。

萧行感受着体内那股生气，心气也是也开朗不少。

或许其远不如之前的幻境强大，但其作用对于萧行来说，犹如天降甘露。

突然，一道黑影在萧行身边显现。

“嗯？”萧行扭头看去，来者竟是朴古。

“呃，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朴古皱了皱眉头，“你……是萧行？”

“自然。”萧行起身道，“如假包换。”

“你的气息，与先前，截然不同。”朴古说着，将腰间的酒袋摸出，“你知道么，若荇走了。”

“我知道。”萧行回答着，将一张木椅搬到朴古身旁，“先坐吧。”

“嗯……其实我跟李若荇相处的不错。”朴古说着，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力量顺着凳脚将四年振开几道裂缝。

“哟，这木凳可真结实。”朴古见状便笑道，“若荇这孩子吧，心眼少，嗯……很多东西她都是与我明说，反倒是我，遮遮掩掩了很多事情。”

“朴古，逝者已去，生者尤在，看开些，珍惜当下。”萧行站在窗户旁，将蜡烛点上道。

“我知道我知道……”朴古闷了口酒，沉默良久才道，“其实若荇对你的感情很单纯，你当时只要答应她，然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她自己想要的并不是一个曾经给她予救赎的人……”

“然后呢？”萧行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地靠在窗户旁，听着外面逐渐响亮起来的风声。

“然后……若荇能多活些日子。”朴古有一次沉默良久，“但是……万一就有机会呢？”

“但这不可避免。”萧行看向窗外，“我又如何不懂？”

至此，朴古有些不解地看向萧行，没有言语。

“但她依旧生在这片囚笼里，就要遵守囚笼的规则，困在这片轮回。”萧行摇摇头，“争渡大势已至，我不过是让她先行一步。”

“嗯？”朴古一愣，不可置信，“所以若荇还活着？”

“以绝对情况来看，万物永生。”

“那她……”

“在这里，她确实是进入了死亡。”萧行点头，“但若荇的灵魂与力量，已被我一同送出，你且安心，她不会出事。”

“就让她一人走？”朴古看着萧行，“就算有记忆，你就不怕她也放弃了？若荇是个好女孩。”

“那样最好。”萧行打了个呵欠而后闭目，思索片刻道，“若是能在外面有个好的照应，那样也好。”

“你……”朴古直接看起，看着萧行咬牙切齿道，“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时候在装傻！”

“好好呆在这里吧。”萧行走至朴古身前，“渡者过多，会死的。”

“呵，不是万物永生么？”

“那就取决于你想以什么形态活下去。”萧行无奈摊手，“意识一旦消散，的确与死亡无异。但这不是绝对。”

“好，我明白。”朴古目光沉重地点点头，“萧行，如何渡世？”

“你想听？”萧行挑眉，“如果你想的话。”

“嗯。”

“以力破之。”萧行续上油灯，将熄灭的火柴放在桌上，“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我算过，至少需要十二个。”朴古沉色道，“除却陆离半只脚踏入，小白也快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萧行摇摇头，“纵然有细微的差异，历史终究会修正。”

“朴古，你也是。”萧行看着朴古，眼中却再无任何光芒闪过，“你的天道，来自外界，所以你必须更加疯狂的镊取原质提升自身，否则届时就是待宰的羔羊，能级未到三百之前，都不要破界。”

“三百？”朴古眉头一皱，“你的能级，是多少？”

“最近一次，好像是十七万。”

萧行丝毫不脸红地说着，而后操控一块紫水晶飘到其手掌上，“抓住机会，我知道你的能级已经到达二百之多，但一定要越高越好。”

朴古接过水晶，一言不发。

“怎么，怕了？”

“其实能级并不代表实力吧？”朴古盯着紫水晶，出神地说道。

“那当然。”萧行眉头微挑，“但能级低了你连所谓的看都无法做到，更何况奔跑乃至战斗。”

“所以，您可以告诉我，外面的猎人，距离你最近的能级是多少？”

“七千。”萧行依旧面不改色，“但年代久远，外面的世界得等你们自己去看。”

“你不一起么？”

“我累了，只想好好休息。”萧行摆摆手，“可以了，回去吧，我不再想说了。”

朴古见萧行有些不耐，心中也有些好奇与不解。

“嗯……也好。”朴古说着，便隐入影子离去。

而萧行也是缓缓坐下，靠在墙壁上长呼了一口气。

“十七万，希望他们会信吧。”萧行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回想起往日自己收缩能量所测。

虽然如此，但还是不得不远离城市。

一位顶级猎人的能级都只在五千左右徘徊，十七万又是什么怪物？

而自己也并非全力，只是若是再收缩下去，自身的密度便不是外界可以承受。

萧行摇摇头，强行将自己从思绪中打断，靠着墙沉默许久才缓缓起身，朝着油灯又续上些许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