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9月22号的晚上，刚吃过晚饭后，8点左右，狂风作浪，闪电像一把利剑，划破天空。

那道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

不一会儿，“轰隆轰隆”作响的雷声，使人震耳欲聋；紧接着黑云滚滚，遮住半边天，天更黑了，秋雨紧跟着在雷电的掩护下，翩翩而下，一阵狂风再次吹来，密如瀑布般的雨点“滴滴嗒嗒”地飘落在麦草房和空地上，溅起了水花。

廖国华站在门口，自言自语的说：“今晚怎么了？雨下这么大呢？难道它们在演奏着丰收的喜悦，还是演绎着秋天的气息与秋色呢？”

屋里的廖大娘抬头看了看说：“不知道啊，好久没下雨了！”

廖国华抬头仰望天空，回答了一句：“是啊！”

他说完后，看着院里的雨景……忽然闪电一道接着一道，雷声一声连着一声，像雄狮在怒吼；他不经意间，打个冷颤，挠挠脑袋，喃喃自语地说：“今晚天气究竟怎么了？”

坐在里屋的年轻女人，正在缝制衣服，大汗淋漓的抱着肚子，大喊一声：“妈妈，妈妈，我肚子痛，好痛，好痛啊！”疼痛的不知所措时，屁股从板凳上滑落下去，坐在地上，喊个不停。

廖大娘正在厨房收拾碗筷，听到喊叫声；立即停止正在洗碗的手，火急火燎地喊道：“国华，国华啊，杨小红快生了，你赶紧去找临队的接生婆来。”

廖国华顿时欣喜若狂，结结巴巴地说：“好、好、好，我去、我去。”

他兴奋得来不及打招呼，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他高一脚，矮一脚的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带溜带滑的朝前跑去。

雨水顺着廖国华颀长的脖子上，顺着又流进全身，立即浑身湿了个透；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接生婆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敲着木板钉着的门，大声喊道：“何姨、何姨，睡觉了吗？”

接生婆自言自语：“这么晚了？下这么大的雨，究竟是谁啊？”她边说边像往常一样，迅速穿好外套，走出屋外，问着：“你是谁？”

“何姨，这么晚了，打扰您了，我是廖大娘的儿子，廖国华，我老婆快生了，请你给我老婆接生去。”

“好好，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话音刚落，门“吱一声”开了。

“好吧，请稍等，我提药箱去。”

“嗯，辛苦你了！”廖国华说完，站在门口，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接生婆迅速地走进房间，提起药箱，走了出来，顺手拿起放在门口的牛皮纸雨伞，急急忙忙地跑出门外，顺手把木门关好。

接生婆面带笑容地说，“不用客气，走吧，阵痛多久了？”

“没多久，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开始的。”

“哦，那好，走快一点吧！”

“行，何姨，请您把药箱给我，我来提。”

“好的。”接生婆顺手递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没带雨伞呢？”

“着急出门，忘带了。”话音刚落，廖国华打了个喷嚏。

“你看你都着凉了吧！”

“没关系，年轻人扛得住。”

廖国华边说边接过医药箱，裹住湿透的衣裤在风雨中心急如焚的朝家里赶；心中带着歉意，边跑边喊着：“何姨，不好意思，下雨路滑，跑慢点啊，我走得急，煤油灯给忘带了。”

“这么大的雨，带了也没用，走夜路已习惯了，没事的，走快点，女人生孩子快，万一孩子都生出来了，我还没到，那才是……”

接生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下去了。

“那好，何姨辛苦了！”

“不辛苦，是我做接生婆的职责，你不要太客气了。今晚想跑快点，都跑不动，哎哎，下雨的路，泥浆太多，太滑，不好跑，可能要多耽搁时间。”

“何姨您慢点，注意脚下，安全第一！”

“嗯，国华你也慢点。”

“好！”两个人说完，朝前跑去。

一路上只听见俩个人同时喘着粗气和头上雨水“滴滴嗒嗒”的声音。

接生婆，六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全身上下外穿的是蓝布补丁衣服裤子，内穿一件白底加补丁的内衣，她边跑边擦脸上的汗水与雨水。

俩个人加快步伐在黑夜中顶着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在二十分钟后，终于回到了家里。

廖大娘心急火燎地喊着：“快，快，何大妹子，今晚辛苦、辛苦你了，下这么大的雨，把你叫来，真难为你了。”

接生婆乐呵呵地说：“没事，几十年都习惯了，这点雨不算什么，恭喜恭喜，你又添孙子了。”

廖大娘迫不及待的说：“谢谢你，托你的福，不过你的动作要快点，快去看看吧……小儿媳妇和两个儿媳妇生小孩不一样呢？”

廖国华听后，来不及多想，急不可耐地样子，满脸的雨水，来不及擦掉，不顾一切地冲进房间，不知所措地的喊着：“老婆，老婆，何姨来了。”

他迅速地跪在床前，眼看正在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正紧紧抓着那缕发丝，不曾放手，额头的汗水，早已湿了面庞，脸上被痛苦缠绕，原本清秀圆润的脸庞，在暗暗的煤油灯光的掩映下，显些憔悴。

廖大娘眼看儿子冲进产房，焦急万分，大声疾呼道：“男人不能进产房的，快出去啊！”

廖国华根本就听不进，不顾自己湿透的衣裤已非常不适的紧紧贴在全身上下；在惊慌失措中跪着去握住杨小红的手，轻轻的叫着：“老婆、老婆、你要坚持住，辛苦你了，老婆、老婆谢谢你！”

杨小红听着廖国华说话后，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睛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宫缩再一次一次的开始；原本疼痛的她面目狰狞，一声一声地喊叫……“国华、国华啊，我快不行了……”

“老婆在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有何姨呢，她会帮你的，快放松放松一下心情好吗？”

杨小红喘着粗气点点头！

接生婆边打开药箱边叫着：“黄大姐快去烧水。”

“水已烧好，马上端过来，何大妹子辛苦你了！”

“没事的，应该的，快去把水端过来。”

廖大娘急急忙忙的端着木盆朝厨房走去。

接生婆迅速的拿出接生用的医疗工具，剪刀，白酒，白布块，喊道：“小红、来，嘴巴张开，白布块喊住，这样可以减轻疼痛，使点劲吸气，放轻松点。”

杨小红边使劲边喊叫：“痛、好痛啊……哎哟，哎哟”的发出剧烈疼痛的声音。

接生婆听到喊叫声，着急的低头看了看，安慰着说：“生孩子是痛，宫缩痛、宫颈扩张同胎头对盆底的压迫所带来的疼痛，这不用怕，小红，宫缩强烈时，每隔两分钟肚子和腰疼，这属于正常，另外，另外………”

接生婆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门外“轰隆隆轰隆隆”地雷声响起；电光闪闪，整个天空好像着火似得，反照射在房间里面；而那黄豆般的雨点再次从天而降……大风呼呼的吹着外面的树枝唰唰直响！

接生婆打了个喷嚏，专心致志，屏气凝神的看着杨小红的下身，她摇摇头说：“孩子再使点……使………使点……”

她突然戛然而止，焦虑不安起来，埋着头又仔细的观察着，双眼骤然瞪大，声音开始打颤，心里产生压力，自言自语：“啊，有血崩之象，怎么办？难道是难产啊，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呢……”

正在这时，只听见杨小红声嘶力竭的喊叫；湿漉漉的头发乱蓬蓬的贴在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已沙哑，双手紧紧抓着廖国华的手不放，她的手臂痛得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