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白王创造了黑王之后，还是觉得不完美，因为黑王和他一样太过于完美了，而只有不完美的生物才完美，有缺憾才会有进步。这也是白王创造黑王的原因之一，有些事情，只有她一条龙也是做不出来的。

黑王了解到了白王的想法，所以他创造了四大君主，他的本意是让同为王座上的双生子互相吞噬对方，这样，就能弥补先天的不足，而再次进化为更强大的生物。

白王认可了这种想法，但是她认为这种方法本身是有着缺憾的，两只身体上各有缺憾的双生子虽然在互相吞噬之后可以获得成倍的力量，但是在吞噬之前，不完全的身体却是他们致命的危险，这会成为他们唯一的命门，而阻止他们的成功进化。”

路鸣泽忽然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有些嘲讽又有些感叹的继续说道，“事实证明白王是对的，四大君主全部都死在了你们手上，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有我和哥哥的作用在。但不得不说，四大君主，是失败品。所以白王和黑王共同协力，创造了我们，而我们，和四大君主那样的残次品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互相有着缺憾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我们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两个灵魂。”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其中虽不乏为远古龙族的智慧所折服，但更多的，却也是其他一种莫名的意味。在场所有人的眼光，不断在路鸣泽和路明非两人之间不断来回反复，其用意，不言而喻。

路明非浑身发烫，极不自然。而路鸣泽却恰恰相反，似乎很满足在场这些人对待路明非的态度，路鸣泽继续说道：“我和哥哥一出生就是用着同一个身体，我们虽然有些类似那些精神分裂多人格的病人，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这是白王刻意的安排，她认为，肉体的强大不过是暂时的，只有精神的强大，才是永恒的，这也恰好符合她身为精神代表的思维方式。所以我们有着一个完美无缺强大无比的身体，却有着两个如同小孩一样不断成长完全不同的灵魂，我们两个灵魂可以互相对话，可以交流感情，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出发点不同，我们既是兄弟，也是敌人。我们就像是四大君主一样，分别代表着两个极端，我们互相怜爱，却又为着唯一的身体而争斗。我们就仿佛一个身体里的两个大脑，既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感到高兴，也未对方的存在而憎恶无比。”

“我们之中，我代表的是龙类的杀戮之心，哥哥代表的是龙类的手足之情。我是黑，他是白，我是怒嚎狂风，他是温柔大地。

我们俩相对相斥，却又因为长久的相处，而互相感染，就像中国道家的阴阳鱼图案。

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哥哥他的灵魂天生就比我强很多，本来应该一直维持到我们互相吞噬之日的平衡从一出生就被打破。而正因为哥哥的灵魂力量比我强很多，所以这个身体大多数时候的使用权都在哥哥手上，而我，也因为哥哥的原因，对他的感情，比别的龙类在杀戮之心膨胀之时，要残留的更多。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赫尔佐格为我们做了分脑手术后，身体的使用权会完全的在你手上的原因。”

“什么？”这次说话的居然是路明非，不知道是不是

他已经下意识的开始承认自己的身份了呢？听到路鸣泽居然是由黑王和白王同时创造出来，居然如此大的反应。

不知是现实的景象，还是他自己的错觉。

迷蒙之中，路明非感觉风好像停了，四周的温度好像也不再寒冷，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也好似被冻结住时间一样，感觉不到天亮，也看不到天黑，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一般，安静的让人都不敢呼吸。唯有路鸣泽的那句话，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哪怕自己感觉将要睡去，却还是无法忘记。

“你....说.....什么？我们？一....个人？”

“当然啊，哥哥，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你，和我，从最初的诞生开始，我们就是同一个人。”路鸣泽兴奋的看着路明非，眼睛之中闪耀着摄人心魄的异彩，既像怀念，又似怜悯。

“什么意思？什么...什么...叫一个人？”路明非满脸疑惑，大惊之后的又一谜团早已让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不堪重负，现在的他只是下意识的顺着路鸣泽的话题思考，连刚才路鸣泽所说的，自己其实是一条龙，都没有去考虑。

“啊勒看来的你校长还没有跟你说过啊。”路鸣泽笑嘻嘻的，“不经意”的说着这些好像偶然发现的事情。

面色阴冷带笑，让人不寒而栗。

路明非楞了一下，他没有明白路鸣泽什么意思，怎么又跟校长有关了。转头看去，一旁的昂热却没有反驳路鸣泽的提问，双目微合，看似心情闲适，但一张脸却早已变成了铁青色，好像被路鸣泽的话一语戳中了要害。

没有征兆的，路明非隐约约之间又感到了那一股熟悉的恶寒，路鸣泽的话中提到了校长，可是校长却不置可否。他们两人明显认识，却没有任何一人跟自己提起过。刹那间，路明非好像又看见了，无边而陌生的黑暗，正从背后，慢慢侵蚀着自己。

“既然他没有跟你说过，那我就来说吧，没有意见吧，校长大人？”路鸣泽玩味地询问着昂热，却并没有理会昂热的态度，直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还得从一片黑暗之中说起。黑王和白王的战争之后，黑王胜利了，他当然不会希望自己辛苦得来的权利被乱臣贼党所窃取，所以他倾尽全力，将剩下的龙族中敌党的残余通通处死。那时的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黑王抗争，所以我和你决定逃走。”

“是你！不是我们！”路明非还是抓住每一丝的机会反驳他。

“我说是我们就是我们，你反驳也没有用。”路鸣泽白了路明非一眼，不再看他，继续说道，“虽然力量不够，但那时的我们如果想走，除非黑王亲自，否则其他的龙族还是没有能力完全阻止我们的。我和你一路且战且逃，本以为只要拖的够久，藏的够隐秘，时间一长，黑王一定会放弃对我们的追击的。”

“但我们还是想错了，他就是一个暴君，不折不扣残虐不仁。即便身为同党的龙类都有可能被他一怒之下处死，何况我们这些誓要与他为敌的对手呢。而且，我们也错估了黑王的能力，无论我们藏到哪里，藏的有多么隐秘，但只要我们还存在，他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无休无止的追杀终于让我们感到厌烦和疲惫。那时我们知道，如果再不想到解决的办法，我们一定会被黑王抓住。如此一来，永无翻身之日。”

“再三思量之后，我们赌了一把。我们来到了最冷的南极，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冻结在了南极的最深处，以此将自己处于一种介乎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我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躲开黑王的追捕。虽然那样我们可能永远醒不过来，更重要的是，那样我们更可能永远都再也无法推翻黑王的统治了，但当时的我们，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而事实证明，我们赌对了。”

“迎接我们的，就是永远没有尽头的黑夜，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生命的消耗。那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只有我们两个相依相偎，共同度过那不知道何时会结束的夜晚。”

周围的人安静着，听着这一段来自异族却也真实的历史，就连路明非，也忘记了反驳，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然后，我们是幸运的，无边的黑暗终于结束了。我还记得，那一年是1985年，中国南极考察队第一次在南极洲建立了考察站。”路鸣泽怀念的回想到。

众人心底一惊，都没有想到，对于中国来说一次意义长远的考察，居然就是这个世界崩坏的开始。

“那一队考察队因为要对南极冰川的历史做研究，所以都尽可能的想要取得最深处的寒冰。”路鸣泽深深的看着路明非，眼中的那些光芒那么耀眼，那么熟悉，说不清到底是怀念还是悲伤。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恍惚中，路明非好像也看见了，挂在天空没有温度的太阳，看不到尽头的白色冰川，夹杂着冰渣和雪花的寒风，自己一个人，赤裸的站在广袤无垠的冰地上，看着没有形体的风，将伟岸如山的冰川，一层层剥落，那些掉落下来的仿佛纱一样的冰雪，在自己面前，化出无数的模样。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最为简单的契机，我和哥哥，终于从没有尽头的黑夜中，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