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春色迷人眼，花开怒放。柳玉枝独自一人坐春柳阁喝酒，夜色已下。徐徐微风吹动着一身华贵的服饰。优雅的等候过后，终于开口说道：“看样子都葬身龙腹。人都送到了吗？”

“昨日就已经送到，怕扰了小姐的静修就没有禀报。姐姐尽然早有此心又为何让那燕子语赴死？”

“不过想看看人在生死与道义之间的抉择，没曾想他还真果敢。”

“小姐心动了？”

“胡说什么呢，越发没有规矩了。”

她缓缓端起酒杯邀明月，明月何曾与谁饮？独自一人饮尽杯中酒。来者报，还未上呈燕子语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坐下。端起酒樽滴酒未流全干了去，显而易见饥渴难耐。有人早就剑拔弩张，在柳玉枝的示意下退去，又有人端了两坛好酒上来。出奇的看了他好久，道：“看来此行收获颇丰啊。”燕子语没有说话，把龙珠放在夜光杯中。温润如玉流光溢彩，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柳玉枝端详意犹未尽道：“你似乎回来晚了。这龙珠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你朋友都因为你的迟到见了阎王。”

燕子语瞬间懵了。失落，愤怒的心顿生恨意道：“子夜未过，为何就草草了事？分明你是有心戏弄我。”

“就当是吧。那你想怎么样呢？”看着柳玉枝那不慌不忙的样子，燕子语起脚踢飞了酒桌，以强劲的气力向他挥刀。刀影无踪月有影，散落各地起深痕。楼阁庭柱断裂顶落，桌椅碎，窗户楼台飞木催。柳玉枝根本就没动，身边的侍女剑指咽喉与燕子语缠斗了起来。

愤怒或许能有一时的破坏力，可持久性不强。自家侍女道行自己是清楚的，久攻不下。这大出她的所料。面面相觑的她们也是惊愕，这还是三天前她们取笑的燕子语吗？隐约中她们感受到一种外放的气息压制，很气隐匿却又霸道无比。

各自递了眼色群起而攻之，却是被他横扫一刀，手中剑都哐啷啷落地而鸣，带着几许血滴。

“好俊的功夫，你们是怎么想的。要是他有心取你们性命，估计站在这里的人都没有个喘息的。莫非你去了趟阑珊湖短短三日遇上了神仙不成，此前可没有感觉到你身上有龙息。细细想来也是，能屠龙本身就是件了不得的事还能全身而退又毫发无损那更是出奇的很。还有如此机缘习得龙息。果真人走运的时候怎么着都行。龙珠你拿了去，它对你更为有益。此前自是好玩试探一下你们勇气。你不是我的对手，要打随时奉陪，不信，你可以试试。”柳玉枝风轻云淡道。不给反驳也不接受反驳的的威压。燕子语刀出诡异，柳玉枝轻挑而化，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剑在哪里。尝试了几次都被震了回来，根本近不了身。

“春拂细柳？”燕子语道。

“原来你知道，那还要不要再尝试尝试？”柳玉枝期盼道。燕子语殊死一搏，细柳无情穿了他的左肩胛左手握剑右手回刀斩。她松了手，一巴掌掴晕了燕子语，吸剑出，重回于手。他旋转数圈后倒地。一道龙息起，龙珠自入口。一头黑龙现，腾飞数秒后，凭空消失。

“果真没猜错。”柳玉枝浅浅笑道。

“我们要不要追？”

“往哪追呢？也不看看你们自己都伤成什么样了。我们来日方长，此事不急。好好养伤。我可不希望我身边少了谁。”

“是，小姐。”

夜阑珊人未央，柳玉枝手中剑，漫舞。起剑挑飞絮花红，悠悠旋剑拉长龙，忽震飞花各飞去，空中落尽红雨。

启明星亮，夜尽天明。剑止，衣静，人悦色。

“一夜平静，估计已浑然一体吧。”柳玉枝淡淡说道，自去不出阁。

燕子语在龙息的带动下尽然回到了阑珊湖。待他醒来那一穿透肩胛骨的剑伤已经没了痕迹。正当他出奇的时候，体内窜出之前的黑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闭眼吐纳气定神闲。黑龙缠绕，气势如虹。震烁寰宇。

“好强盛的气息。丹田之中有源源不断的气劲。”燕子语道。

急促间，他回到了落花村看到段子首有恃无恐躺在院子里啥太阳。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你个王八羔子，没心没肺的东西。”燕子语道。

“燕子……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夜不能寐寝不能食，牵肠挂肚不知多难受。看你如此安好，真是喜极而泣。”段子首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从藤椅上跳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泪流满面笑道。

“伤透了心？此等恩情令我倍感受用。去你的。”燕子语一如既往的给他来了一拳。这种假惺惺的关怀他不知道在段子首上听过多少次。段子首却不知道他已经不同以往，整个人如同泄气的气球，唰一声连人带椅靠墙压个稀巴烂。疼得他捂着肚子爬都爬不起来。

“燕子语，你他娘的要我命啊？”段子首忍痛道。

“出了什么事？”一个声如洪钟高挑消瘦口叼旱烟眼神肃穆的人出现在院门口。惊得他们耸立一旁不敢吱声。

“爹，我练功不小心把藤椅给打碎了。”段子首忍痛小心翼翼道。

“子语，这些天到哪里鬼混了？店里还有许多活等着你张罗。”

“师父徒儿知道了，这就去安排。”燕子语谨慎道。

“先把醉红尘的金簪送去，一共十二支。交于店老板就是。”

“徒儿这就送去。”燕子语领了金簪离开。段子首想跟着去，却被一双野兽之瞳给镇住不敢妄动。

吧嗒一声，吐着烟云，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真以为你爹老糊涂了？你学的哪门子功夫我会不知道？”

段子端来另一张藤椅，让其父坐下十分殷勤的拿捏着他倍感酸疼的肩膀，会心道：“我是哪根葱你老人家再清楚不过。子语比我有天赋。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当。再说子语是你捡回来的，您呀早把他当半个儿子了。分那么清楚干嘛？只要他还在锻造门，我们的生活就不会差到那去。”

“就知道你个没出息的家伙说不出什么硬气话来。改明我驾鹤西去你喝西北风去？靠人能靠一辈子？自己没点真才实学就算给你个皇帝坐，江山也不是你的。你还美滋滋的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吧嗒一口烟云出，一杆子烟斗打他头上，那种牙痒痒的恨铁不成钢。继续说道：“给老子忍着痛，若练不好造化诀甭想出这个院子，有人会定时送饭菜来。给我认真点。”

段子首直接瘫软在地，苦不堪言又无力反抗，嗷啕大哭了起来：“造孽啊……”声如哀猿悲鹤，听得人心碎。

“这会安分守己了吧，你老子设下结界看样子你不把造化诀给练出来，估计你是无法逃出生天。”

“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个劳燕分飞的家伙。”段子首啐了他一口捡起石块就朝他砸去。

“我是燕子自西飞，你在这里好生造化吧你。就你还伯劳鸟？你以为屠夫鸟有你那熊样。还你的。”燕子语道。把段子首砸过来的石块接了去回手给扔了回来打在他双膝盖上。腿一软，跪得笔直。

“如此大礼消受不起。先走了，有时间来看你。”燕子语跳下墙头没了声音。

“燕子语……”段子首气得牙痒痒，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一整颗猪心堵住了他的嘴，瞬间作呕，恶心直捣黄水。

“刚一回来就听你在这鬼哭狼嚎的，吵死了。给我烧水去。又惹你老子生气了？”

“练叔！？”段子首惊魂未定道。

“没得商量，我借个灶而已，吃了猪心我就走，不妨碍你。”

“真见死不救？”

“救不了，你又不是子语那小子。你这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真救不了。听说前些天跑柳府偷窥去了？”

“练叔你还是弄你的猪心肺好了，火已经生好了，我一旁练功去了。”段子首做贼心虚道。

“你小子不打自招啊，撅个屁股就知道你没啥好屁。这事坊间都传开了，你还瞒得了吗？跟着我去醉红尘不香吗？学人家做采花贼，栽了吧。哼，没出息的家伙，比你老子差多了。”

练铁自顾自的说着，手不停的搅动锅里的心肺焯水，又准备一个药罐放进香料卤心肺呢。段子首充耳不闻，有意无心的比划着手脚。练铁早看出他的虚实。一根着着火的柴火就飞了过去，随声到耳“练功就好好练，分神很容易走火入魔的知不知道？还是子语那小子了得。唉，我说大侄子，你上点心好吗？”

段子首耍性子不练了，又一根火柴头飞了过来，接着连续几下。把院子都给点着了。

“练叔你这是要点了院子不成？”段子首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

练铁回道：“这不有你在吗，再说一个院子而已。我跟你爹说你个兔崽子，晚上心血来潮非要吃烤肉。酒足饭饱后忘了熄火，晚上风大，就这么着了。”

“您这是栽赃陷害。”段子首火冒金星道。

“你老子跟前就知道了，绝对是你挨板子我啥事都没有，你信不？”练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段子首敢怒不敢言，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在那挥舞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