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国，亦称墨山国，在近海以东，与焉耆、姑师皆有路可通，是由东往西而进的战略要地。

其国人口四五百户，可用之兵不过千人，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片山间的绿洲之上。

这天，墨山首领库鲁带着族人狩猎归来，突然大地震颤，地动山摇。

众人无不骇然，胯下马匹也受惊嘶鸣，乱作一团。

“不妙，有敌来犯…大家准备迎敌！”库鲁一边安抚马匹，一边向族人吼道。

说时迟、那时快，近千匈奴狼骑冲过了山峦之间，在呼衍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库鲁部杀来。

无数箭雨宣泄而下，墨山部族的勇士纷纷中箭落马，眼看便被随之而来的匈奴铁骑吞没，分割…

数十个亲卫急忙护着库鲁突出重围，躲到了一处峰后。

突遭变故，库鲁依在一块奇石上呼呼直喘，正自惊魂未定，只听头顶山间传来一声断喝：

“库鲁，纳命来！”

一个人影大鹏展翅般落下，手中长剑借势刺出，“当”地一声，居然贯穿库鲁的胸膛，剑尖直透入石缝。

那人和库鲁打了个照面，瘦削冷漠，正是雷被无疑。

接着喊杀声震天，隐藏在石后林中的执盾锐士纷纷露头，漫山遍野地朝这边杀来；库鲁的亲卫如何能挡，转眼便被杀得丢盔卸甲，四散逃亡…

匈奴、汉军合兵一处，迅速占领了绿洲，营帐中剩余的族人只得颤颤巍巍地投降，听其发落。

雷被等人清理完战场，收缴了大量战利品，留下精兵把守墨山，这才率军凯旋员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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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渠城，焉耆国相府。

雷被风尘仆仆地走进屋来，朝正在商议军情的张子文、卫步禀报道：

“将军、国相，我和呼衍已经攻下山国，收复墨山。”

“太好了！”

卫步大喜，将一支红色小旗插在了沙盘东面的一处小山上：

“如今焉耆的东面屏障也被我们拿下，自此疆土与姑师连成一片，防线完整，北拒匈奴、东和乌孙、西阻河西，可谓固若金汤！”

张子文也满意地点点头，对雷被道：“你和呼衍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呼衍等匈奴部落加入后，组建了一支千人骑兵队伍由呼衍指挥，供张子文差遣。

在焉耆王的劝降下，张子文很快统一了焉耆九城。为彰其功绩，特表奏他为务涂谷的校尉府长史，受赵破奴所制；

至于焉耆周边的四个属国——北方危须、南方尉犁早先已被攻占不提；西南的渠犁，后来也不战而降；唯有最东面的山国一直不肯归顺，似有投靠河西鹿姑之意。

失去山国，则张子文地盘的东部便不再安稳，故而必须夺回…墨山奇袭战，也就成了呼衍的匈奴兵和雷被的锐士营，加入张子文后的第一次出战，而且首战告捷！

此战过后，汉军在焉耆诸国的基础上建立“一国四郡”，设置流官掌管军政，划归大汉疆土；张子文就此坐拥二国十郡，独霸西域一角。

商讨完军事，张子文带着卫步和一众护卫前往渠犁，查看那里兴办军屯的情况。

自打收服了焉耆、渠犁等地后，张子文便发现这附近在近海大泽的滋润下，田野千里，土地肥沃，堪称“鱼米之乡”。

更重要的是，由于这里地广人稀，还存在大片荒田，尚属于无主之地，可待开发。

张子文将这个关键信息详细写明，飞书传回了交河城。

桑弘羊得知后大喜过望，立刻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屯垦方略》，交给了张子文。

这一政策具体细节很多，不过大方向就是官方收回田地，在焉耆、危须、渠犁等地营建军事堡垒，驻军一边从事农业生产、进行屯田，一边守卫戍边，保家卫国；

另外，从其他属国大规模迁移人口来垦荒，扩大农田面积——将来让近海周边成为西域汉军的“产粮基地”。

张子文看过《方略》，连连击节赞叹：这桑弘羊果然是大才！

他随即下令，派出一千环刀士分散驻扎各地，由各层农官进行推广、施行该项政策…就这样，各地的军屯以极快的速度建立了起来。

将来这里生产的军粮，即使张子文现有的部队规模再乘十倍也足够供应，今后他再也不必为军粮发愁了。

且说众人来到渠犁，空旷的田地里，各处都有军汉大汗淋漓，热火朝天地干着农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粮食是军队的命脉。

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田野令张子文心中大安，渠犁大营是几个军屯中最大的地方，这里开展得有声有色，其他地方也就不必担心了。

张子文和卫步骑马而过，不知走了多久出了田野，再往前行已是黄土裸露，极目眺望，前方沙漠之中似有一座城池，在烈日的蒸烤下遥遥伫立。

“将军且停步…”卫步一指前方，“再走就离开了我们汉军的势力范围——那里是龟兹的乌垒城。”

“龟兹？”

张子文听过这个国家——占天山南道的中心，其国主盘踞雄城，坐拥八万子民、两万披甲之士，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国。

而且该国盛产铁矿，使得他们也进入了铁器文明，兵器之利不输汉朝。

如今匈奴退出西域，势必迎来整个地区的重新政治洗牌，像龟兹这样的大国很快就会跳出来，四面出击，借机扩张自身的势力。

他下了马，俯身抓起一把黄沙感叹道：

“西域真是一块宝地，有的地方适宜养马放牧；有的地方适合开垦种田；即使是这种被黄沙环绕的土地，依旧有丰沛的水源、富饶的铁矿，支撑起一个近十万人口的大国。”

卫步也点点头：“现在我们的军队粮草充足、战马成群，但急需用铁。刀剑、盔甲、箭头…只要有战争便有磨损，这些都是需要铁矿的。”

“不错…”也许是风沙的缘故，张子文眼神迷离，伸手轻指前方的城池，“…正因为如此，那里的人便是我们的敌人，必须征服！我们汉军的生存，永远要放在第一位。”

两人沿着黄沙与绿洲的边缘踱步，张子文悠然地道：“卫步，有位伟人曾说过：其他国家是一个国家拥有一支军队，而我的祖国，是一支军队拥有一个国家！”

卫步闻言，深吸一了口气：“那他的祖国未免太恐怖了，完全是为了军队而服务…国内的子民，恐怕日子不会太舒服。”

张子文淡然一笑：“是又如何，如果没有军队，这个国家连存在都不可能。

不过，我的确觉得这句话还是差些意思…”

“哦？愿闻其详！”

“拿我大汉朝举例，其中不仅有地方上的郡国兵，还有中央的虎贲郎、羽林军…一个国家，既然可以拥有多支军队；那么一支军队，为什么不能拥有多个国家？”

此言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了卫步的心里，让他呆立当场，不知如何该回答。

张子文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之中，雄心勃勃地续道：

“想想看吧，姑师等国为我军提供骏马；焉耆诸国为我军提供粮食；龟兹为我军提供武器装备…

我们的军队一路向西，陆续占领的各国将其盛产的资源、货物源源不断地输送给我们；反过来，得到这些资源后我军也越发强大，可以继续扩张、征伐…

就此，打通了天山南道和昆仑北道，沿途各国就像一个个补给站般为我们的战斗输血；

而各国之间也通过这条路线互通有无，往来贸易，再无壁垒…甚至凿通汉朝与安息、大秦（罗马）帝国，成为东西方贸易的中转站！

到那时，我们的军队才是真正拥有了多个国家！”

张子文慷慨激昂，仿佛在卫步的面前，缓缓展开了一幅宏伟的政治、军事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