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珍珑

《葬珍珑》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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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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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支撑着坐起上身,我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抬手摸摸嘴角,很是丢脸的一滩口水痕迹。

我呆了呆才想起来昨夜西山之捷庆功狂饮,顺便想起来四处张望,这才发现荐疏不见了。

清醒了又怎么想不起来,那把声音是谁的。

那副酒醉狼狈态定是要被他嘲笑一番了,或者再加上这流口水相。

我有些悲哀地想着。

也只是一想,就扔到了脑后。

却立刻,有另一种情绪,骤然抓住了心跳。

方才环顾四周自然没看见,现下欲起身,这么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血迹。

干涸的,黑色的血迹。

沾在被上那很小的一滩,被压在了我身下,这么起身一动,才看了出来。

而除了宿醉的昏沉干渴,我没察觉己身有任何创伤。

心头,不觉又是凉了半截。

——我已经,整一月没有动用过内力了。

自从在羲园再次醒来又被梁秋凉硬是带到这里。

是真的不敢。

玄天蛊圣针封已解,除了这一身的换肉换肤却是迟迟不见其他异状。

我只能推测,是它长久被封的力量需要时间恢复。

如此,我又怎敢再动用内力,自寻死路。

想着,深呼吸着定了定神。

也或者,只是昨夜赶走誉齐突袭时沾的血迹吧。

总是,要先处理掉。

拖起被单就往井边走,打了桶水先照照自己的脸。

幸好嘴角只是口水的白渍,不曾呕过血的样子。

一边冲脸,一边更是迷惑。

难道是,被荐疏看到我呕血,又被他擦尽了?

如此一来,我要怎么解释才好。

想着,叹一声,将被单扔进水桶里。

搓揉几下,血迹便干净了大半。

我却突然,停下动作。

声音。

铃铛的声音。

不算是很清脆的那种,清远有力地,如同诉说。

我抬头一望,便是荐疏坐在不远处的围栏上,背靠着红色廊柱,一脚很不客气地抵在围栏与另一根廊柱交接的地方。

手里是一串的两只铃铛。

目光,却似是透过那铃铛,看进了某个遥远的回忆。

扬着那样清淡的,高傲的,不屑的,执拗的,如许温柔的微笑。

我手中的被单一角,哗啦一声跌进水桶。

回过神来再次抓起,看着被单,脑海里,却只剩了另一张相似的脸。

自然是完全不同的容颜。

那是,多久以前了。

十五岁,顺着青浏江自清溪涧的瀑布跌下。

初遇沈南寻,初遇易苍。

可以行走,却仍满身绷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竹屋里,还住着另一人。

那分明与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就这么很是不客气地坐在老高的树上,一只脚荡在空中一只脚踩着树枝,用一只手枕着脑袋靠在树干上。

另一只手,就提着一串似乎是铃铛的东西,放在很近的眼前,左看右看。

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内中玄机的样子。

却一直扬着,那样清淡的,高傲的,不屑的,执拗的,如许温柔的微笑。

初遇,易逐惜。

有些怀念有些苦涩有些好奇。

易逐惜是不爱这种小玩意的,但那时候,也总记得挂在身上不曾除下。

忽然想起来,自尤府再见起便总是自他身上听见的,那种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该是从他腰间发出的。

或许,便是这样的铃铛吧。

塞入腰带,便发不出这样好听的铃声了。

不问也知道,会叫他这样珍视的,只可能是沈南寻送他的东西。

在我扶他坐上王位后,便再没见他带过。

想起来,一直没有机会问易逐惜,这铃铛,究竟是何意义。

或许问了,他也不会好好回答的。

我看向荐疏。

荐疏本就是易逐惜的人,又或许,这已是他们之间联络的工具?

我舒一口气站起来,走近荐疏。

“这个,是什么?”我直接问道。

“这个?风铃啊……”荐疏坐姿不变,晃了晃那串铃铛,讶异地笑,“咱晋国大街小巷都有卖的东西,不要告诉我你没见过。”

我一愣。

我还真的,没有注意过。

会拜访清溪涧的,只有易苍。而我出于报恩跟着易苍走出清溪涧,便一脚踏进那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漩涡中心。

以往的经验让我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却又怎还有闲暇去研究晋国的街头小卖。

“的确没有。”我爽快地承认,“那这种铃铛,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荐疏看着我,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要怎么说,又好像是在取笑我的问题,竟是良久不语。

我也不知是否该追问,就在这沉默间,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哟望生,你起来了啊!”杨世威的声音很有特色。

我回头致意。

“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荐疏似乎舒了一口气,轻声道。

“一言为定。”我笑着挥挥手,随着杨世威的手势走向杨世威。

一路走进杨世威的军帐,有些意外地看见梁秋凉。

杨世威冲身后随从一个眼色,帐里就只剩了我们三人。

“好了。”杨世威看了眼梁秋凉,再看向我,笑得有些谦逊。

我低头轻笑一声,开口:“巧合。”

杨世威和梁秋凉俱是一睁眼睛。

“碰巧去喝酒,碰巧惹了宋青山,碰巧去西山打架,碰巧遇上誉齐偷袭。”我不带喘地说完。

“这……”杨世威有些为难,“这里只有我们三人……”

我摆上最让人信服也最叫人结舌的笑容:“杨将军,你也知道,那时我已经醉了。幸运是好事,但我们不能依赖侥幸。”

眼看话题就要被我带过,杨世威皱着眉头思考如何说服我,梁秋凉只是带着些苦笑地看着我,大概也猜到我决定的事,实在是很难更改的。

“望……”

杨世威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也听不见了。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窗外!

此时虽不是夜晚,也不是正午,那接连升起的烟火,清晰映照在即将升腾霞色的天边!

碰嗵连响,各种形状各种色彩的烟花,拼成了一副瑰丽的图案。

烟火稍事停歇,杨世威冲向窗边惊呼:“又来了!!”

他这一句喊完,便又是另一阵烟火连放!

我却,苦笑一声,撇开头。

这连杨世威都看得出来是信号弹的烟火。

成璧,又来算计我了。

不能保证看了之后不去管,那我不看,不就成了。

——好像,也不成。

因为我的脸被一把捧起来,迫向那烟花的方向!

于是那第二波烟火,又是看得清清楚楚。

响声远去,我愈加苦笑着低头看着比我低了一个半头不止的梁秋凉。

“……反正你的脑袋,闲着也是闲着。”梁秋凉眨眨眼睛,用那张名门闺秀的脸侠女一般地挑眉说着,语尾却是柔软下来,“……也许,随波逐流,也没什么不好。”

最后半句,带着一些彷徨,一些恳求。

我一瞬分不太清,她是对我说,还是对她自己说。

我深深地看着她。

她也深深地看着我。

互不退让。

似乎有种类似悲伤类似不甘类似洒脱的东西,缓缓钝钝从她的眼里流出来。

透彻心扉,痛彻心扉。

“你们……”杨世威的声音适时响起。

我忽是低头,沉默。

再抬头时,却道:“今夜,一万五千兵马,增援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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