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翼双蝶

《残翼双蝶》

第95章 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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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心坎 奇人

时间过得很快,夏国的都城。蒋婉站在高高的城楼下,两年了,这两年里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来这里是来找朗逸,第二次来,她还是来寻朗逸。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对朗逸说过的话,如果春季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她来了,她来找朗逸。但朗逸呢?她已经不在了,两年前离开了血狱,从此就再无消息。

没有人知道朗逸在何处,也许,她已经被人遗忘了。

听说夏国的郡主已经与迟钿的小王爷成婚,蒋婉也过了迟钿。在迟钿她也没有找到朗逸,同样也没有找到夏离,那个国家从来就没有这两个人。也不知这同时被两个国家所认同的婚事如何办成的。

所有的人都好像消失在了两年前。这个世界仿佛只剩她孤独一人。

朗逸不在了,水沉浓也不在了。自两年前叶池带柳木琴回血狱后,叶池就再也没有出过面,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梦在处理。

也不知道为什么,梦从来没有来找过蒋婉,也没有命令血狱的人去做任何的事情,平静的两年里,逼死了不少人。因为血狱里的人适合过那种充斥着血腥味的日子,宁静的日子不适合他们。

没有夏离,没有上官沫,也没有朗逸和水沉浓。

蒋婉想到了最后一个人,所以她又来到了夏国,她来找花凄,也许花凄还在这里。离开了血狱的水沉浓不可能不来找花凄。

但她也没有找到花凄。因为花凄已经在两天前离开了夏国去往了流觞国。

两年后的春季,三月的天气,温暖的阳光,宁静的河流,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但是隐隐的,这美丽的外表下却覆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朗逸,朗逸!

蒋婉抬眼看着天空,黑色的发丝,好看的手指甲,她的脚步踉跄着往后退。

天空下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她没有看清楚那光芒来自何处,但却看见了那光芒落在了来往的人群中,然后便有一人倒下了。

倒下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还是壮年时期。他倒下的时候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倒在了地上,一张脸平静的仿佛睡着了一样。

蒋婉害怕,她看着天空,天空下已经没有了白色的光芒。刚才暗中杀人的人是谁?

天空下一片宁静。大地被死亡的气息覆盖。

“这,这是在哪?”蒋婉背靠着冷冷的树干,口中喘着粗气,她害怕,害怕就这么死去,她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丝。她是一个被毒液覆盖着的人,她的毒可以要了别人的命,但是长久下去,也能要了自己的命。

“擦一擦吧。”一只漂亮的女人的手伸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白色丝绢。

蒋婉抬眼看去,那女人竟然是白曼。白曼看她的目光清冷,“你应该呆在地狱之城,只有在那个地方你才能活下去。”

蒋婉没有接过那张白色的丝绢,她转身走向了另一边,她不想回去,她要找朗逸。如果自己真的会死,她希望自己在死之前能够再见一见朗逸,哪怕只有一面。

“就你一个人来到了夏国?”白曼在她身后问。

蒋婉点了点头,她害怕与人接触。

白曼问,“你来做什么?找人,还是杀人?”

蒋婉还是没有说话,她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大步的往前走着,白曼也没有再追问,她继续回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又一个人死了,刚才死去的这个人,他的功夫不弱。但他就那么轻悄悄地,不知不觉的就被一道白色的光线击中,然后死了,连大叫一声都来不及就死了。

那背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

花凄坐在马车里,马车的速度很慢,她不赶时间,所以也不着急,一路上她走的都是最平稳,最宽敞的道路,她一直睡在车里,除非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离开车厢半步。两年的平静时光让她学会了安静,学会了将所有的喧哗抛在耳背后面。

马车进入流觞国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踏入这片土地,她看见的是绿水流觞。

她弯腰蹲在水边,拾起流觞,一口喝光了觞中美酒,然后又掏钱向水边的卖酒人买了一杯酒,放入水中。

她笑了,阳光下的笑容很美。她的笑容刚刚扬起,就有一个年轻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姓柳?”

花凄道,“我姓柳,叫柳花凄。”她看着男子的眼睛里都是笑,她两手抱拳,向男子施一礼。男子也回了一鞠躬,“我是奉夫人之名来这里接柳姑娘的。”

“是哪一位夫人?”花凄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男子道,“白曼姐的消息在两个月前就传来了,她让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到就带你去见夫人。”

花凄没有拒绝,她跟着男子去了。一路上两人走得都是大道,所去的也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花凄不怕遇上对手,以她的功夫算来,当今世上能伤着她的人数也不多。

但就在拐角的地方,那男子忽然站住了脚步,回身向花凄道,“如果白曼姐是让你来传信请夫人杀人的,你就可以不用去了。因为夫人和那个人是朋友,她不可能答应的。”

花凄稍颦眉,并不惊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传信请夫人帮忙杀人的?”

那男子笑了笑,他道,“因为来找夫人的人都是找夫人帮忙杀人的。”

花凄探头往前望了望,向身旁的男子问道,“这夫人当真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过她的名号?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子也摇头,“她的名号是在一年前传开的,别人都叫她尊夫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她身上唯一的标志就是左手那六根手指。”

花凄迷惑的摇了摇头,她确实已经蔽塞了两年了。这个变幻莫测的江湖在这两年里到底改变了多少,花凄不知道。

“我知道了,带我去见她吧。”花凄挥了挥手,男子走在前面。这男子是谁并不重要,只要能够见到那个生着六根手指的夫人,花凄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她现在想的是,往沙漠深处走真的能够遇上地狱之城的人吗?地狱之城真的在沙漠里?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所有知道这个城的人都说它在神秘的沙漠里,只要往沙漠深处走,就一定能够找到那座城。

但是去找地狱之城的人多,能够找到的人却是极少。

与他们合作不容易,因为要找他们已经够难了。

又走了稍有一段距离,花凄又问,“你可知道地狱之城?”

那男子摇了摇头,脚步又顿了顿,“听说过,不过真的有这个地方吗?”那男子又摇头,“传言罢了,世上要真有那么厉害的人,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花凄撅着嘴,轻视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时候跟着白曼姐的?”

那男子道,“有三四年了,不过这和我知不知道地狱之城有什么关系?”

花凄道,“因为白曼姐去过那个地方,还和他们谈过生意。”

那男子不信,毕竟他还年轻,也没有真的见过地狱之城的人。他罢了罢手,道,“以前是听说过很多奇怪的事情,都说是地狱之城的人做的,两年前流觞国王被刺,据说刺杀国王的是地狱之城的女刺客,后来没过多久夏国也封城在抓地狱之城的人。不过谁也没见过那些人,谁知道是不是肇事的人传出的谣言。”

花凄沉默了。

接着没走几步就听那男子道,“好了,我们到了。”抬眼看去,门扉洁白,门房也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也不知那男子靠着门房的耳朵说了句什么,那门房就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门内,有路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就有觞。

花凄站在门口,酒香扑鼻,她忽然有些不想走进去了,再往里走,只怕信还没送到人就要先醉在这酒香之中了。

“除了凄凄,所有人都出去。”就在花凄怔怔的站在门口的时候,门内传来了一句话,清冷的语调仿佛在何处听到过,但花凄却想不起来。

她只感觉着有两股风从身边吹过,那是两行人走过时带起的动静。

身后的白色门扉重新合上,门内,一片宁静,白色的纱幔在风中飞扬,阳光下的影子也在晃动。

只听白色纱幔之后,那清清冷冷的声音又响起,“不过来,怎么把信交给我。”

花凄走了过去,扬手掀开重重白纱,她看见了一个白纱蒙面的年轻女子。花凄看着她,盯着她的手看了良久才开口道,“你的两只手上都只有五根手指。”

“还有一根,被我用刀削掉了。”那人说道。

花凄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的手上还绑着白色的纱,上面还染着血。

“白曼让你来的?”那人问。

白曼让她来是极其隐秘的事情,这件事情除了白曼和她,还有在此处接应的人以外没有别人知道,但花凄却觉得件事情并不是秘密,当她走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她来。

“要不要让我先猜一猜信中写的是什么?”那人说。她的眼睛眉毛都跳动了一下,仿佛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她的手摸着她的鼻子,稍过片刻,她又才继续道,“她一定是为了要杀澜依才写这封信的。”

花凄看着她,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却想不起自己在何处见过。

花凄没有开口,将信递了出去,她道,“无论你是否是他们口中说的长着六根手指的‘尊夫人’,我都把信给你。”停了停,花凄看着那人伸出手,接过了信封,花凄继续道,“白曼告诉我说要我将这信交给一个左手长着六根手指的贵妇人,而你,你似乎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不相信,为何还要给我?”那人问,她已经拆开了信。

花凄合上眼睛,斜斜的靠着身侧的栏杆,“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是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走进这扇门闻到的是酒香,但酒香下所覆盖着的却是可以让她失去所有力气的药粉。

药粉飘散在空气里,随着人的呼吸入鼻,入肺腑。

花凄笑了笑,阳光没有办法穿透这层层白色纱幔,长廊上吹着的是冷冷的风。那蒙着面的女人手里端着一尊酒向花凄走了过来,将酒杯送到花凄面前,“喝了它你就有力气站起来了,不过你还是没有办法动手杀人,因为这里不是打架杀人的地方,无论是谁到了这里,都不得杀人。”

那女人的声音还是很美,很动听,也同样很冷。

“除了杀人,你们是否还会找人?”花凄问。她喝下了酒,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失去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复原。

那女人点了点头,“你要找柳木琴?”她问。

花凄的眉头拧的紧紧的,她要找柳木琴,她想让柳木琴回去见一见他的母亲。

那女人也斜斜的靠着栏杆,她说,“柳木琴在地狱之城,叶池在他的身边,我不敢靠近,所以我不能让他回去看他的母亲,但我有办法让他母亲看见他。”

花凄面露疑色,这女人都低是什么人。自己想什么她都似乎能够提前猜到。

只见那女人拍了拍手,白色的纱幔被人掀开,有两个年轻人从纱幔背后走了出来,那两个年轻人的模样对花凄而言并不陌生。一个是花凄自己,还有一个人正是柳木琴!

花凄怔怔的看着那两个人,她自问自己的易容之术还不错,但与这般眼前所见的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花凄不敢相信,她站在那个易容成自己模样的人面前,就好像站在一面镜子面前。

她惊讶于眼前所见。只见那女人又拍了拍手,那两人如同木偶般往后退了去,这里,再也没有别人。

花凄回头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依然从容的依靠着栏杆,轻松的说道,“这不算什么,过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他们去夏国,去见柳木琴的母亲。”

“多谢。”花凄道。

那女人笑了笑,站稳了身子,她开始看拆开的信,信中所写果然是要让‘尊夫人’杀了澜依。

那张薄薄的纸飘落在花凄的面前,那个女人已经从花凄面前消失了,重重白纱背后传来了那个女生清清冷冷的声音,“记得,要在这里主上半个月,半个月后‘尊夫人’会出来告诉你,她是否愿意为了白曼杀了澜依。”

“她,不是‘尊夫人’?”花凄掀开长廊上飘舞的纱,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刚才这个女人是谁?仿佛在何处见过,但她却又真的想不起自己到底在何处见过。

那个女人,她倒地是谁?

阳光照在花凄的脸上,花凄靠着身后的柱子。

半个月,半个月过后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是预感告诉她,这半个月并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度过的。

夜,刚刚到来。花凄在一个婢女的带领下去了‘尊夫人’给她安排好的房间。房间里应有尽有。

带花凄来这里的婢女是个聋子,还是一个哑巴。所以花凄什么都没有办法问,在这一方宅院里,她能做的不过是听从安排。

夜,被月光照亮。花凄推开了一扇窗,窗外,传来了箫声。箫声很悲伤,仿佛是为思念着的人而吹奏。

灵魂飘入了箫声编织而成的虚幻画面,花凄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叫水沉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

两年前在那被桃林遮挡的旧院里,她站在秋千上,舞步轻起,琵琶反弹。

风中,窗棂在吱吱作响,远处箫声已经停止。花凄却还在想着那个人,她叹息着回身,关上了窗。

屋内宝珠映着烛火的光芒闪烁着,将整间屋子装饰的华丽无比,花凄走到桌边,想要喝一口酒,却见桌上的酒壶旁放着琵琶。

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不让人出乎意料,仿佛只要你想,它就能够做到。

你若想要弹奏琵琶,那么琵琶就会出现在你的手边。你若还有什么想要见的人见不到,这里的主人也一定会让你见着你想要见的人。

花凄的手刚触碰到琵琶,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什么人?”一声轻喝。

只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简单地回答,仅有三个字,“水沉浓。”

水沉浓?

花凄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她碰到琵琶的手指宛如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恍然间,花凄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关住的门已经打开,只见一袭灰衫的‘水沉浓’手执长剑走了进来。花凄往后退着。那手执灰色长剑的人想花凄走近,她将剑搁在桌面上,伸手拿起壶便的琵琶,“沉沉想听,凄凄弹奏一曲可好?”温柔的语调,明媚的笑容。那是花凄最希望从水沉浓脸上看到的神情。只是水沉浓不常笑,也好像不会笑,所以花凄一直没有看见。今日瞧着,花凄却觉得心里冰冷,仿若被鬼缠身。她抬手指着那扇开着的门,“出去!”冷冷的声音,绝情的调子。

那拿着琵琶的人已经放下了琵琶,她的手开始解腰上的灰色腰带,那一袭长衣被她褪下,露出的是少女成熟的胴|体。她向她靠近,两手宛若两条蛇一把攀附在花凄的脖子上。不着丝缕的身体柔滑如玉,炙热如火。

这样的身体,花凄推不开,也不敢接受。

她屏着呼吸,却也阻止不了这正在进行的事情。

一双灵活的手已经钻进了花凄的衣下,温柔的气息从花凄耳畔摩挲而过,花凄闭着眼睛,这一切都是幻觉,但又是真实。

只听耳边人轻声说道,“凄凄,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回血狱,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凄凄,你说这样好不好。”

花凄点了点头,她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对水沉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那个人若要留,她定会在她身边,若要走,她定也不挽留。

今日,听此一言,那种朦胧不清的感情,她忽然明白,她想要的,不过是一句再也不分开。

“凄凄,凄凄。”挂在花凄身上的人不停的轻唤着她的名,那双灵活的手已经剥开了花凄的衣,拉过花凄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凄凄,你也抱着我好不好,夏天夜里也凉。”

花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这个人是谁?

她不是水沉浓,不是,身上的味道不是,那张脸也不是。她不认识这个人。她用力的推开了这个人,从容的合上自己凌乱的衣衫,“夜里凉,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花凄冷声道。

她转眼看着窗外,身后的人也看着她。

刚才在花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那人就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此刻她看着花凄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弯下腰,捡起被自己脱掉,丢在地上的衣服。烛火的照耀下,地上投着的黑色影子,它的左手,六根手指赫然而见。

但花凄并没有看见那个人手上的手指。

门,被关上。

一切都回归了宁静。

烛火在燃烧,珠光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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