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你不舒服么？”

青木缓缓睁开眼睛，四周是被贴的一丝不挂的墙壁，和埋着脑袋奋笔疾书的少男少女，安静的教室里除了中性笔在纸上不停写字摩擦留下的声音，再没有没有任何响声，面前的老师正静静站在青木面前，严肃的脸颊上看不出来一丝关照，好像刚才那句话说的不是他。

青木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这位老师，然后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好像是学校的哪位教导主任，不过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才发现疼的要命，后背也是一身冷汗，衬衫已经贴在了皮肤上，有些难受，他知道了刚那是个梦，一个恐怖的梦，异样的真实。

“如果没事，就快答题，时间都过去一半了，你怎么还没动。”教导主任说完就走了出去，好像是去巡查，又好像是回家。

青木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张试卷，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雪白的纸上有些温暖，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天，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场，教室里开着监控，坐了三位老师，他们正襟危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考生，青木看了眼他们，然后在试卷上写上个人信息，起身走出了教室。

十年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欢声笑语，没有痛哭惜别，午后的太阳懒散的挂在天空，六月的温度还不算炙热，走廊上空无一人，学校拉满了护栏，护栏外是焦急等待着的家长，看到青木走出教室，那里一片唏嘘，都在问是谁家的孩子，可惜没人回应。

远处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厚重的云彩，好像绵软的糖，在上面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蔚蓝且一尘不染，青木十几年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天空，竟然还有几分生气，他抖了抖衣襟，身上的汗水，好像已经干了，只是盐渍腻在衣服上，覆像皮肤，真的没那么好受。

街上也是空荡荡的，高考几天，学校门口的街几乎被封路，路边一排排杨柳无力的在微风中飘荡，青木想起穿过那群家长时，面前传来的疑惑，不解，惊叹，遗憾的目光。

如果他们也在的话，会是什么样，欣喜若狂么，应该是这样，对的，就是这样。

一切止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火舌在房屋上空缭绕，吞噬了青木的青春，未来，和一切。

跟着远房的亲戚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路人，陌生的亲人，他们表面上的关怀备至，并不能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减去多少防备，三年过去，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已经变了。

亲戚家也没有多么富庶，郊区有一栋上辈人留下的看房子，一家几口住在一起，却没有多少温馨。

“小木啊，考的怎么样，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一般吧。”

“这样啊，那准备上个什么大学，想好了没，没想好我让你堂姐给你看看。”

“老头子，老爷子又犯病了，医院等着你送钱呢，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小木回来了嘛，问问他考试情况。”

“还问，估计这次老爷子要把咋们的积蓄花光。”

“那…小木，大学的事，我回头再给你看怎么样。”

“嗯，不用了，我不准备上了。”

“啊，那你准备干什么，这大学怎么可以不上，你放心，叔没钱也会给你想办法找到钱的。”

“嗯，没关系，我真不上，你们快去看爷爷吧。”

“那好吧，那回头再说。”

“嗯。”

他们并不做作，他们只是虚伪，可是做作和虚伪有什么区别，可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房间里的墙壁在岁月的冲刷下已经泛黄，墙角的木箱传来腐烂的味道，头顶风扇传来呼呼的声响，他在孤独中沉默，在沉默中灭亡。

(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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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