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可信吗？我真的可以信你吗？请你把无为请出来，把当年的事讲清楚再让我信任你也不迟。”我冷冷对煊扬说。是的，煊扬和无为的残魂各执一词，我无法判断谁对谁错。如果不把无为请出来和煊扬对质，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

煊扬闻言神色大变，努力将慌乱掩饰。他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低了很多：“好端端地，提无为做什么？你听我的，赶紧跟我回去！”

煊扬的话愈发使我坚信，他心中有鬼。眼看着思睿的脸色已无血色，渐渐变得晦涩暗沉，我心中发了急，拼了命地想要挣脱煊扬。“你放开我！”我嘶吼着。

“那是幻象！你为了不足取信的幻象不顾自己的健康，难道在你心中，在乎思睿胜过你自己吗？”煊扬也发了急，朝我怒吼。

我已经是急怒攻心，口不择言了：“是啊！我放不下他，我从未放下过他，这样你满意了吧！”

话一出口，不光煊扬惊呆了，连我自己都惊呆了，被自己给吓到。我这是怎么了？竟对着深爱我的煊扬说出这样伤人心的话。三百多年前，是我自己亲口告诉威武，我已经完全放下了楚卿。可是三百多年后，我却对着威武的转世煊扬说出这番自相矛盾的话，这番足以将煊扬的心刺得千疮百孔的话。

出乎我的意料，煊扬没有放开我，反而更紧地抱住我，发了狠似地将我拦腰扛起，转身迈开大步往回走，对我在他身上的拳打脚踢全然不顾。

“李煊扬！你这是在干什么？跟你说了n遍产妇坐月子禁忌，你怎么就记不住呢，竟然带着清睿在大雨中玩儿！”欣然高亢火爆的怒骂声在大厅里响起。

接着是思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失控，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润如水：“煊扬，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离谱了吧？好好的带我家清睿去外面干嘛？”

等等，思睿不是应该在外面给欣然掐着脖子吗？他怎么可能发声说话，而且是在大厅里？

转念间煊扬已经把我带进了大厅，将我放下，铁青着连对欣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儿，喜欢跑到大雨里面，把自己搞得像落汤鸡似的？别以为你是唐虓女儿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的，告诉你唐虓在我眼里还真特么什么都不是！把我惹急了我管你是谁，照样收拾你！”

欣然被煊扬骂得目瞪口呆，半天回过神来：“嘿，李煊扬，你今天是怎么了？感情受了什么气拿我当出气筒了？我说……”

“都别吵了，赶紧地让他和清睿换上干净衣服再说。”思睿忙着拉开快要冲上去跟煊扬掐架的欣然。

我看着眼前的欣然和思睿，是那么真实和鲜活。在转眼望向大厅外面，滂沱的大雨里只有一辆孤零零的汽车停着，那里还有欣然和思睿的身影。煊扬说的没错，我刚才看到的，的确是幻象。那么之前我看到的无为，是不是也是幻象？

虚幻的影像不尽真实，暴露出的却是我的真心。我心中既没有完全放下楚卿，亦装有无为，我是怎样一个女人？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人，竟还能厚颜无耻地对威武说出此生只爱他一人的话语。即便威武能够接受这样的我，我自己也不能接受！我的内心是肮脏的，根本配不上对我始终如一、专情到几近痴傻的威武！

我觉得无法再面对煊扬，他澄澈明亮的双目中满含着哀怨，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和无奈。我连日来饱受折磨的脆弱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崩溃。我尖叫着跑出大厅，跑进雨里不停地清洗自己。我的力量极大，很快的，我已被自己洗得遍体鳞伤，渗出殷殷血迹。可是我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因为不管我怎么洗，总觉得自己不是洁净无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