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露出了一袭红衣的沈六娘。
“张观主是为了取银两吗?”
沈六娘朱唇微启,淡淡花香顺着微风钻入张道玄鼻中。
饶是以他多年清心寡欲一心向道的定力,也在这气味中微微迷失了片刻。
“正是,沈居士这是……”
回过神后,张道玄心生警惕地后退一步道。
“当然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沈六娘轻轻拍手,立刻便有候在一旁的下人抬着沉甸甸的黑箱走了上来。
“这里是两千两白银,还望张观主莫要嫌弃。”
她笑吟吟地说道。
一双梅花鹿眼湿漉漉的,带着淡淡的喜悦。
“这万万不可!”
张道玄大惊之下连连摆手,“当时王员外说的可不是这个数!”
“我自知晓,我家老爷给了一千两当作观主你的除邪报酬。”
沈六娘解释道:“可自打你走了之后,老爷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些亏待于你,便又命人取了一千两,权当是供养三清了。”
“这……”
她似是看出了张道玄心中的顾虑,笑着命下人将银箱抬到门外的板车上。
“张观主,我家老爷知晓你那玉京观百废俱兴,此时正是用钱之际,故才出此下策。”
“再说了,”她紧紧盯着张道玄的眼睛,“不论给你多少钱,想必你也不会想那些野道人一般,昧着良心私吞了不是吗?”
张道玄张了张嘴,最终徒然地叹了口气。
“如此一来,还真是要多谢王员外与沈居士二位了。”
“观主多礼了。”
沈六娘摇头笑道。
这时,张道玄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深的玄色。
随后只见他眉头一皱,盯着她的左肋处沉声问道:“你受伤了?”
下意识的,沈六娘便要伸手去挡。
“没,没什么。”
她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眼睛看向别处。
“沈居士,此伤居于体内,还是及时就医的好,否则长期如此恐会添一旧疾。”
“多谢张观主关心,幼仪晓得了。”
“幼仪?”
“嗯,小女子名沈幼仪,先前一直忘了告诉观主。”
“贫道记住了。”
门前安静了下来。
只见沈六娘,哦不,沈幼仪轻捋青丝,随后俏然一笑。
“那……幼仪先走了。”
“沈居士保重。”
“观主也是。”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张道玄缓缓皱起眉。
沈幼仪?
她身上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昨日自王府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受了如此重的伤?
她来安良镇做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自心底浮现,他略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走向郑记钱庄的大门。
自找到玉京观后,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疲于奔命。
重建道观,接连遭遇聻和尸虎,三清殿内封印的自称黑王母的大恐怖,师兄与师父制作的系统,玩家降临,王家疑案,丁家夫妇失踪案……
一件件事情在短短几天内接踵而至,紧迫的危机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等回到道观之后要好好思量一下了。
来到门前,见门前的板车上除了一口黑黝黝的大箱子外,还有几箱生活所必需的物品。
柴米油盐,被褥床单。
不用想,这肯定是沈幼仪命人操办的。
又欠了一个人情。
张道玄苦笑一声,随后牵过拴在一旁的青驴套上拉车的皮套,坐在车边拿起鞭绳轻轻打在阿良的屁股上。
“走了!”
“呃——啊——!”
这驴似是不满地大叫一声,驮着板车健步如飞朝济德堂走去。
回到医馆后,孙海一行人早已离去,馆内明显清净许多。
见张道玄进来,那学徒连忙迎上将他带入后堂。
方德生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休息,闻声顿时起身道:“张观主,有何事?”
“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二。”
“那……快坐快坐,小齐,看茶!”
落座后,张道玄开门见山地问道:“方神医,您对本观有什么了解吗?”
“什么?”
方德生有些意外,“您是说玉京观吗?”
“正是,”张道玄点头道,“贫道初来此地,听闻那玉京观乃是个专吃道人的邪地,故此有些疑惑。”
“哎呀……”
方德生面色尴尬地说:“都是那些人胡说八道的话,您可千万别当真,那玉京—
—”
“方神医直言便是,”张道玄打断道,“贫道不是那小气之人。”
“那……唉,好吧,”方德生看了他一眼,叹气道,“这玉京观应该有些年头了,我家祖上就是安良镇人……”
听完方神医的话,张道玄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所言,这玉京观至少在两百年前便已经存在。
那时的玉京山还不叫玉京山。
因为山腰处有大片竹林,故此被当地村民成为竹山。
两百多年前,山上突然间多出了一座古怪道观。
最开始出现时,山下的村民们天天往山上跑,却没有一个人知晓观里究竟有没有道人。
可他们却清晰地记得,自己在观里的三清殿上了香后不久,愿望便能实现。
不论是求子、求财还是求功名,只要许了便能成。
渐渐的,神观的名号开始在周边打响。
因名字叫玉京观,人们也开始以道观的名字称这座籍籍无名的山峰为玉京山。
这种日子持续了将近一百多年。
一日,异变突生。
正午时分,天诡异的黑了。
慌乱中,据离玉京山最近的玉山村村民们似乎听到山腰道观内传来了神秘的嘶吼声。
那声音非人非妖也非鬼,沙哑至极的同时却带着一抹诡异的魔力,令人猝不及防听到后便意识昏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房间,彻底消失于黑暗当中。
那些离去的人再也找寻不见,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种日子持续了整整三天,天空才恢复原样。
当天便有胆大的人带着武器上山,却只在道观位置发现一片废墟。
神观被毁了。
在度过最初的不适后,人们不知为何迅速忘却了有关神观的一切,只记得玉京山和山腰上的废墟。
可与此同时,一个神秘的传说也在悄然流传。
——玉京山道观内隐藏着绝世仙缘,得之可一步登仙。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百年中,无数心存侥幸的修行者便趋之若鹜地来到这里,妄图搏一搏仙缘。
可他们中绝大多数连一天都呆不到便逃下山,无一例外变成了疯癫痴愚之辈。
而那些留下来的,则彻底消失于玉京山茫茫林海中。
说来也怪。
这玉京观明明逼疯、失踪了这么多道士,唯独凡人进去却毫发无损。
周遭三村的村民中有不少以挖笋狩猎为生,不少人眼看来不及下山,都会选择在废观内睡上一觉。
当他们毫发无损地回到家后,这些事迹又会以极快速度传播开来。
届时,又会有一批不信邪的投机之辈上山。
怎么看怎么象是一个圈套。
这是张道玄听完整段话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便是想起了那自称黑王母的神秘女人。
师兄说三清殿下封印着大恐怖,一旦出事便会祸及九洲。
会不会就是她为了脱困才使了这么一个计策?
但仔细想想,却又疑点重重。
若她真是师兄所言的大恐怖存在,怎会只害修行者不害平凡人呢?
莫非她良心发现,只杀拥有一定实力的道人?
那并不符合所谓大恐怖的一贯作风。
不管怎么样,都解释不通。
可如果不是她的话......
那会是谁?
难道说——
张道玄猛地抬头,目光看向玉京山所在。
难道所谓的大恐怖另有其“人”?!
师父和师兄到底给他挖了多大一个坑啊?!
看着他突然苍白起来的面色,方德生关切问道:“张观主,怎么了?”
“没,没什么。”
张道玄知道此事定不可让凡人知晓。
多一人知道,那恐怖存在便会有多一份逃脱的可能。
师父曾经告诉过他。
这世界上有一种大恐怖、大邪恶,知晓的人越多,祂的实力便越强。
在他看来,这种东西有些像是地球西方中某些邪恶不可知的神祇,但具体细节却又有所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看来观内封印着大恐怖一事是真的。
想到这里,张道玄突然有些担忧那些即将降临的玩家。
按照他游历人间那么多年的观察来看,网友们是典型的冒险家。
秉承着【不作哪来的游戏体验】的原则,他们喜欢探索游戏内的一切事务。
如果让他们知道观中封印着恐怖存在,保不齐就有那脑子不好使的想要一探究竟。
若是真给放出来,玩家们倒是可以拍拍屁股回地球,他张道玄还有这玄元世界
亿万生灵可就惨了。
得想个办法限制一下那些精力旺盛的小韭菜。
在方德生怪异的注视下,他缓缓陷入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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