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卧室,陆迟心情一片大好。
算是给何晚哄舒服了,结束交流后,他还提起晚上一起出去喝点小酒。
讲真,他打心底喜欢谈心这道环节,来者不拒。
脑中正掠过一些事,忽地余光一瞥,小姑娘像个蜗牛样蜷缩在餐桌前。
坐姿不算优雅乃至野蛮,两只光洁小脚丫直接踩椅子上,要不是腿太短,膝盖顶端都能超过桌沿。
陆迟见状眉头皱起,“坐要有坐相。”
筱筱看上去一点不急,往他身后望去,蓦地狡黠一笑。
“呐,这么坐舒服呀,而且我问过姐姐同意了的。”
陆迟黑了脸,忍不住挑出核心,“所以,我跟你姐姐说的话更听谁的?”
小姑娘不假思索答,“肯定听姐姐的呀!”
陆迟被噎了下,开始卷袖子摩拳擦掌。
看来今天不露两手,还真证明不了自己的家庭弟位了。
才迈出一步,他就感觉衣摆被人拉了下。
一回头,只见何晚仰着脸看他,“我饿了。”
陆迟已经卷好了袖子,那就露两手。
“嗯想吃什么?过年那会儿我在妈那偷学了一手菜汤圆,今天做给你们尝尝鲜......”
大男孩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往厨房走去。
何晚望向那道身影,嘴角逐渐翘起。
昨天在医院堆积成山的烦闷,彻底烟消云散。
......
厨房有现成的汤圆皮和馅料,陆迟包好三人份的汤圆,穿上围裙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见何晚走进。
简单直接,她想亲手做一道菜,食材就拿过年期间梁梅兰送她的一节川味香肠。
实在耐不住渴求目光,陆迟只好应下,在一旁做语言指导。
至于整个过程,只能用艰难来形容。
炒菜时,她离灶台老远根本掌握不了火候,就像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生怕锅里炸响的油溅出来。
眼睛好像很敏感。
观察出这道细节,陆迟瞥了眼锅里已经惨不忍睹的香肠们。
“一直叫你少看点,最近有没有近视?要不去配副眼镜?”
“我不近视。”
“那就整个没度数的戴,起码多份安全感。”
这才说到心坎上,何晚轻声应下。
不多时,餐桌上除了主食汤圆,一盘番茄炒蛋,再就是一盘香肠。
可惜黑糊糊一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香肠,怎么也认不出来。
发现何晚脸色很差,陆迟想了下,还是觉着不能打击信心。
他先将小姑娘一把抱起,在后者异常夸张的目光中,神色如常连吃了好几块。
“嗯,虽然有点焦,脆倒是挺脆。”
“其实你姐姐做菜是有天分的,起码可塑性很高,进步空间自然也就比一般人要大。”
小姑娘一时没听出来,何晚却瞪了陆迟一眼。
陆迟笑笑纯当没看见,环境潜移默化变得温馨。
没多会,当下桌收拾碗筷时,他忽然提起一件事。
“筱筱,找个时间去给你妈妈上坟。”
本来早就应该去的,还是过年期间按习俗回老家上坟才联想起这回事。
“什么时候去呢?”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期待快要溢出。
陆迟在心里管理了下时间,随即拍板定下。
“后天。”
......
圆月高悬,星云尽数隐去。
“别急,慢点喝......”
远远望去,寂静街道旁的路边烧烤摊,坐着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小情侣。
几杯酒下肚,何晚小脸酡红一片,眼里就泛起迷离。
发现她好像很喜欢吃面筋,陆迟也就多点了几串。
这种路边摊虽然很不卫生,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
“我对你来说,是不是负担。”
突如其来的话令陆迟眉头皱起,视野中的女孩儿微垂着头,神色说不出的落寞。
一时之间,却没能想到妥善的回复。
“陆迟,你变了。”
“嗯,怎么变了?”
顿了下,何晚没再吱声。
高三那会儿还偶尔喊她晚哥,很容易感觉到面对她时的小心翼翼,自从确立关系后反倒变得随意多了。
这就是赵老师说的......得到了就不珍惜?
如果让陆迟知道何晚整天脑子里想的是这些,大概会哭笑不得。
半响没听到回答,他先给何晚开了瓶酒,给自己倒了杯后一饮而尽。
“人总是会变的,你不也变了?”
“我没变。”
陆迟摇摇头,蓦地话音一转。
“我见过你妈妈几次,她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就是少了点强势。”
话虽委婉,何晚自然能听懂。
从这一点上看,她的确变化很大,少了自信多了犹豫,可那是因为愈发依赖。
“想想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是多么的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总觉得是在挖苦自己,何晚抬头盯着陆迟,一脸的认真。
“因为那个时候不了解你,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优秀。”
被如此一本正经的夸,陆迟老脸一红,心里竟开始老鹿乱撞。
他难得斟酌许久,才缓缓开口。
“虽然这么阐述不太恰当,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怪癖吧。”
“我挺想知道,也挺期待,被一个人全身心征服是什么感觉。”
听着莫名耳熟,昨天才听赵清河讲过类似的话。
何晚双眸微眯,打量着一脸浑然不觉的陆迟。
“嗯,翻译成白话就是......我喜欢你的强势,再多点温柔就完美了。”
“当然,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不过......”
“何晚,你以为你是谁?”
见女孩下意识皱起鼻子,陆迟笑笑,随手用纸巾擦掉她嘴角的烧烤佐料。
“你是堂堂何三水的女儿,本该住独栋别墅,却甘愿跟我留在几十平米的破租房,还跟我吃这种路边摊。”
“你足够聪明也拥有独立思想,闭着眼选一个人也能比我强上百倍,可你还是选择依赖我。”
“嗯,你还是陆迟的命,重要到无可替代。”
看似从重到轻的形容,何晚却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她心情突然就好了许多,喝了杯酒后顺势问出最关心的那件事。
“陆迟,你知道那个父亲是谁了?”
饶是早习惯了这份直接,陆迟仍愣了半响。
可今晚出来的初衷就是谈心,有所隐瞒就失去了意义。
“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啊,首先,幕后人很了解我,其次上一辈的中年男人。”
“这两个范围一筛选,要么是我爸,要么跟我爸有仇。”
“其实在过年之前,我一直都认为就是我爸在从中作梗。”
陆迟平静叙说时,突然话音一转。
“当你告诉我那一身白衣的信息后,我才想起见过父亲一次,当时我爸也在场。”
自然也就能排除。
何晚心里松了口气,“你现在有猜想了?”
“不是猜想,是肯定。”
“我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确定了那人就是我爸,也只能是我爸。”
何晚:“......”
如果赵今辞在这,肯定立马转头就跑,不带回头的那种。
昨晚的经历已经够深刻,经典反复横跳又来了。
思及此,陆迟不禁笑了笑。
同时在场又怎样。
他从不相信事实真相,只认自己的判断。
重生,苏醒,轮回还有虚无缥缈的灵魂附身都能接连出现。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正当思维发散之际,陆迟看似不经意间扭头望去。
烧烤摊摊主正站在碳烤炉前默默烤肉,戴着个黄色草帽,帽沿拉的很低。
摊子旁的白炽灯忽闪忽闪,逐渐映出一张格外白净的侧脸。
嗯,就算这就是父亲本人......
陆迟也是信的。
因为他的脸很白,凭什么比自己还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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