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出事了。”
“车子以接近一百六十迈的速度,与胡乐的车相撞后,冲破了大桥的护栏。”
接到电话时,年姚正在画室完成新的作品。
窗外雾色渐散,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映照出粉雕玉琢的小脸,任谁见了也会黯然失色,埋怨造物主为何如此偏袒。
自女孩进入美院以来,凭着精致面容与纯真性情,被评为建校以来最美的小仙女。
还未盛开的鲜花总会惹人采摘,不少人想将其收为禁脔,却总是被某神秘力量物理摧毁。
血淋淋的教训并非偶然,久而久之,倒是没人敢动歪心思,传出女孩背景强大的说法,版本众说纷纭。
至于正常同学交往,女孩本就长得讨喜,很多同校女孩都与其交好,不乏单纯想捏脸的色女。
“嘿嘿......哥哥还活着吗?”
从语气上像是关心,电话那头的余甘却沉默了瞬,回了句仍在抢救中。
昨日深夜被送进医院,今早应该就会出结果。
“女儿一心寻死,儿子也不想活了,爸爸却始终冷眼相看。”
“恐怕他怎么也猜不到,一直在暗中对付他的那个人......是你。”
年姚闻言不为所动,小脸渐渐浮现纯真至极的憨笑。
骨子里流淌着生性凉薄的血液,但她与爸爸哥哥不同。
“爸爸对你寄予厚望,从小冠以天才名号,却是个没有思想的可怜虫。”
余甘并未动怒,只是温和一笑。
“如果某一天被他发现,在你天使般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魔鬼的心。”
年姚不答,语气只有毫无保留的信赖。
“爸爸能包容我的一切,哥哥自然也可以。”
“余甘,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很可怜。”
余甘仍温和一笑,“可怜在哪?”
“你缺乏自己的独立思想,爸爸随意一句话,你都奉若神明,实在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我听说了,爸爸有意让你出国进修,没有事先询问你的意见,即便你心里不愿去。”
短短两句话,让电话那头的余甘沉默良久。
从小到大,被父亲冠以天才重担,在任何方面都必须碾压同龄人,做不到便是自暴自弃。
他努力着,不停努力着,为了不让父亲失望,为了达到父亲的要求。
渐渐地,四周人们都将他视为天才,非常人行非常事,只是理所应当。
可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且平凡的人。
见那头无话可说,年姚忽然傻笑起来。
“嘿嘿......爸爸要求你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只是为了满足爸爸个人的爱国情怀。”
“因为爸爸浑身浴血,才希望你能代替他,成为一个没有瑕疵的君子。”
“就这么简单,擅自安排好了你的人生,活成爸爸希望看到的样子。”
父女俩极擅把控人心,开口攻心,其次诛心。
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余甘面露坚定,眸色柔和至极。
“妹妹,你不懂。”
“希望也好,工具也罢。”
“父亲需要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用功。”
父亲,是他一生最大的信仰,也是心之所向。
只要能让父亲展开笑颜,他也就知足了。
要说唯一的遗憾,也仅是与父亲没有血缘关系。
......
开川第一人民医院。
当两人到达,IcU病房外的走廊很冷清。
徐飞扬尚且还能保持冷静,赵今辞一瞅见不远处的主治医师,就迫不及待上前询问。
“医生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颅内损伤,硬膜外血肿,脑挫伤,鼻骨骨折,上颌骨骨折、左侧额突,全身多处浅表损伤,应激性消化道出血,盆腔积血......
看完这么一长串的临床诊断,赵今辞鼻头泛酸起来。
“我们尽力了,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没保住......”
什么?!
蛋没保住!
心中喜悦就快抑制不住,赵今辞又觉此时应该感同身受。
“医生,你也知道那对我们男人有多重要,难道......就真没什么别的方法了?”
“也对,完全可以理解,能平安无事已被老天眷顾,丢掉一些零件也是在所难免。”
“恕我直言,那可真是太好了!”
医生黑了脸,这是从哪冒出的孕妇家属......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大人安然无恙不是更重要?
站在一旁的徐飞扬实在没眼看,指了指另外一处病房。
“嗬,小陆子在那......”
......
据主治医师交代,经过一整晚的抢救,眼下已性命无虞。
身体状况已无大碍,就连负责的医生也直呼医学奇迹,患者的身体恢复能力远远高于常人,这点重伤仿佛只是家常便饭。
但也多亏了送往医院及时,若再晚一步,恐怕就真的无力回天。
据出勤同事所说,本是为寻找另一位伤者,恰巧在附近发现了车祸现场。
不仅如此,还得归功于病人强大的求生意志。
听上去很矛盾,一方面是自杀式行为,一方面又是强大的求生欲。
只因徐赵二人深知,陆迟不可能作出如此两败俱伤的举动,在他的观念里不值得。
时至晌午,陆迟终于醒了。
入眼一片空洞,还残留着莫名心悸。
“何,何晚......”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如大海回潮,磅礴而绚丽。
视线快速往四处寻找,却没能发现那道娇俏身影。
“飞扬,快告诉我何晚在哪......”
“徐飞扬,我现在很急,快帮我算一算。”
难得见他如此激动,还主动开口寻求帮助,徐飞扬不禁愣住。
“小陆子,我还是坚持,不希望你去找她。”
高中时期,徐飞扬就多次表现出不看好何晚,坚定的宋党拥护者。
又怕陆迟有所担忧,补充了句,“放心,她不会有事。”
这就不是有没有事的问题。
陆迟霎时耐心尽失,语气近乎实质的冰冷。
“徐飞扬,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帮不帮。”
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被冷落的赵今辞突然哼唱一句,“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这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歌,陆迟听后却心中一紧。
说者无心,无疑狠狠戳中了他的心窝。
“老陆你先别激动,何晚就算失踪了,肯定也不会出大问题,肯定也不会受尽侮辱,肯定也不会整天以泪洗面,等着你去解救。”
这三个肯定,徐飞扬就差捂住赵今辞的嘴。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可奇怪的是,陆迟情绪反倒冷静下来,似在思索什么。
看赵今辞谦逊一笑退场,徐飞扬暗暗称奇。
陆迟已经强制冷静下来。
既然老天不要他的命,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胡乐......”
一旁的徐飞扬立即出声。
“也被第一时间抢救,不过情况要严重得多,医生说最多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话还未说完,就见陆迟突然扯掉身上插满的管子,随即破门而出。
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哎你就不帮忙拦着?他还带着伤......”
徐飞扬眉头紧锁,没有搭话。
拦不住的。
“这件事少有人知道......大概也不会信,其实小陆子是个玻璃心,很脆弱,容易哭。”
这也是他反对陆迟跟何晚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那女孩不会哄小陆子,但宋阑珊会。
此话一出,差点给赵今辞吓到灵魂出窍。
“恕我直言,特制防弹玻璃?”
他使劲憋笑,也开玩笑说了句。
“我还社恐呢,说出去谁信?”
......
当陆迟推开门,一眼望去。
胡乐显然没那么幸运,全身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双腿也被高高抬起。
目光呆滞,看上去经历过数不清的心理斗争。
死里逃生的感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陆迟找了个板凳坐在床边,打量着病床上的胡乐。
究竟是什么,让眼前人落魄至此。
当年何等意气风发,狗腿无数,嚣张跋扈。
若让陆迟来给个解释,是命。
他忽然有些心情复杂,还不等开口,被胡乐抬腿打断。
“你不用说,医生已经告诉我了情况。”
“真正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
“陆迟,你赢了,算你命大。”
陆迟张张嘴,再次被打断。
“这时候会来找我,让我猜猜......”
“你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可能好心送我一程。”
“那就说明我对你还有用,是何晚失踪了吧?”
陆迟眼里难掩诧异,心里五味杂陈。
不曾想对自己如此了解的人,竟会是胡乐。
“也许你收敛一些,我们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话音刚落,陆迟又想到行事嚣张的胡乐变得唯唯诺诺。
“不,你还是做自己,就挺好。”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挺喜欢这嚣张性格。
胡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置可否。
“我可能知道何晚去处,但在那之前,你必须为我做三件事。”
“当初监狱外那三拳,我可还没忘。”
“只要你能办到,以后两不相欠。”
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迟一口应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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