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啊，你可千万别把我师傅杀了！”

这是方阳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方阳再次醒来时，第一时间不是查看意识海的情况，而是看向了水晶棺材。

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方阳差点哭了，不过看到开着的密室门，以及顺着过道传来的天佑那句：“他真的是钟师伯吗？可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琉光号上…你们没这种幻觉吗？”

方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红巾没能杀了师傅…

然后他再次看向水晶棺材，原本足足半棺材的灵髓，被疙瘩连吃带存拿走了一成，又被球球一次性吸走了两成，经过师傅这一通凝炼肉身，只剩下不到两成了，方二站进去，连脚背都掩不住了…

想着姬发凝炼肉身只耗费了两斤，师傅这一次，怕是耗费了几百斤…

不过等看到一片仿若回到冰河世纪的意识海，方阳心中那一点点心疼，瞬间消失不见了。

曾经到处都是大雨的庞大神秘能量已经消失不见，进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冰原，在这片冰原的中间，是一个数十米高的冰川，也就是冰元胎所在。

现在方阳只要耗费少量时间，把这片冰原堆砌成山就可以了。

等于说，师傅钟青书这次出手，相当于把肉喂进了他的嘴里，还帮他嚼好了，就等着他吞进去。

方阳出来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看到了钟青书和楚新云相对而坐，两人像是扳手腕一样，把胳膊放在桌子上，紧握着对方的手谈笑风生，看到方阳进来，才微笑着松开。

“你从来没说过！”楚新云看着方阳道。

“因为实在没把握，所以一直没说！”方阳谦然道。

“谢谢你！”多的话楚新云此刻说不出口，钟青书不止是他的同门，更是人生知己，是可以毫不犹豫托付性命的那种。

“该他谢谢你！”钟青书笑道，“我这个混障弟子，一向无利不起早，这次出门能带上你，足见过往你对他付出了很多。”

“不不，只是因为你的缘故，天乙比较信任我！”

“一样的！”

钟青书说着招呼方阳，以及旁边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天泽天佑一起坐过来。

然而没有一个人坐过去，对方阳而言，有师傅在的地方，那还有什么出云首座。

方阳不坐，天泽天佑更不敢了，天泽都快把大腿掐紫了，以证明这不是梦，钟师叔真的复活了。

方阳悄悄退了出来，他觉得应该多给一些时间与空间，让师傅与昔日的同门相处。

回到密室的方阳刚修炼不久，与楚新云聊了一阵的钟青书就推门进来。

“师傅！”

方阳起身见礼后笑道：“我以为您并不愿意见他们，所以一直没说！”

“这么大个活人也藏不住，索性见一见！”

穿着方阳剑袍的钟青书，或许肉身已成的缘故，连心情都跟着开朗起来。

“师傅，您帮我凝聚精神力的时候，没受到伤害吧？”方阳担心道，要知道就是仙人澹台妄的仙元意识，也在红巾一击下溃散了的。

“你是指红巾吗？没有！”钟青书摇了摇头。

这…是个什么情况？黑布渡劫成了红巾，然后丧失了守护意识海的能力吗？

就在方阳胡思乱想的时候，钟青书指着坐在角落里默默修炼的方二道：“我们来聊聊你分身的情况！”

“好的！”有关方二的问题，方阳早就想问了，“师傅，我以木属性心法练就了元婴，但这具金身是以火属性仙元力炼就的，那我成仙后该修炼什么属性仙法？”

“火属性！”钟青书直接给出了答案，却并没有说理由，“这个问题我们稍后聊！”

“好的！”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着，让分身进入天仙遗蜕体内，进而落地生根元灵合一炼出了元婴，但我想，你大抵是蒙的！”

方阳闻言猛点头，师傅你太了解我了，还真是胡乱修炼蒙着来的。

“异族的身外化身与天仙的分神术，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身外化身分裂的精神体，而天仙的分身术是照说是无法修炼人族功法的…”

方阳继续点头，方二凝聚出元婴后，方阳曾试图让方二修炼神域，没有成功。

“可你却成功的让分身修炼了惩守真经，知道为什么吗？”

方阳摇头…

钟青书无言的望着方阳，似乎对明明是混世魔王的方阳，此刻过分的乖巧有些不习惯。

他沉思一会儿，开口道：“那我们从头说起！”

“仙人以下，从纳气开始一直到飞升境迎接第一次天劫，这个过程叫顺天而行。”

“简单的解释就是，你修炼出来的所有实力，施展的功法，都是顺应天地规则而生的！”

“而飞升境则是一个过度期，或者说，挣扎期，在顺天与逆天的挣扎中徘徊，在天劫中挣扎出来了，就翻身成仙，挣扎不出来就兵解成灰！”

“而仙人，他每一份实力，都是逆天的结果！”

“仙人七境，第一境人仙寻道境，第二境地仙养道，第三境天仙悟道，第四境金仙凝道，第五境仙王合道，第六境仙皇擎道，第七境仙尊殉道。

“道成，才能化身天地成就传说中的道祖之境！”

钟青书一口气说完了仙人七境，很认真的问道，“听明白了点儿什么没有。”

方阳心思一动，脱口而出，“道…”

“不错，就是道。”

钟青书点点头，“天地规则就是天道，我们要逆天而行，就要违背天道制订自己的规则，只有在天地规则内开辟自己的大道。初级的仙功仙术还好，但高深一些的仙域仙律典密禁法，无不依托大道而生。”

“简而言之，就算红巾给你推演出了仙律玉简，可你没有对应的大道感悟，你依然使用不了…”

“完了啊…”方阳一脸沮丧，这过去一年多，他算时势，算人心，唯独没有用心领悟过功法，有什么不懂得，厚着脸问就是了。

“如若仙人找寻不到自己的道，将一辈子止步人仙，当个仙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若天仙无法悟道，将在天仙境止步，最后在仙劫下兵解，运气好，还可以给后人留下一具天仙遗蜕！”

说到这里，钟青书微一停顿，接着道：

“现在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本不可能被身外化身学会的人族功法，为什么你的化身学会了！”

“道…”方阳茫然的吐出一个字，他虽然是个修炼白痴，但并不代表他缺乏基本的逻辑能力。

钟青书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想要逆天而行，只有道，化身学会了人族功法，就是有道的因素。

“孺子可教！”钟青书整张脸上都洋溢着一股赞赏之色。

“我们接着说…”

“你或许还有事瞒着我，比如，或许你修炼身外化身之前，跟如今的我一样，是再世之人…”钟青书说到这里，一脸认真的盯着方阳。

再世之人方阳懂，就是死了又复活的嘛。方阳听得一脸茫然，摇头道：“没有啊…”

钟青书不说话，只是一脸微笑的盯着方阳…

如此荣辱不惊的修养和脾性，看的方阳羡慕不已，师傅这该死的气质…

“第二次晴川仙城大战时，我被神族扶遆击杀了，马上又用涅槃珠复活了，这算不算？”

方阳见瞒不下去，只好如实告知，事实上他虽然告诉了钟青书自己这一年多所有经历，但为了不让师傅担心，一向是说吉不说凶…

“涅槃是轮回大道的一种，自然算。”钟青书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儿笑意，“我不知道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别扭，恭喜你，你的化身，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

“我…”方阳不知该惊喜还是憋闷，总之，他心口突然聚集了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方二啥都没干啊，他一天到晚就躺棺材里修炼，他怎么就找到了道呢！

“听我说…”

或许察觉到了方阳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钟青书伸手轻轻按在方阳肩头。

“这就是我今天跟你说谈方二的原因，刚刚我听楚新云说，方二施展命运之轮复活她们的时候，引出了黄泉摆渡人门婆，你知道这有多恐怖吗？”

钟青书张开一只手，“要知道，修炼轮回大道的仙人，能引出门婆逆转生死的，包括你不超过五个人…”

“记住我现在说的才是重点，千万千万不要再施展命运之轮引出灵魂摆渡人门婆了。”

“我的意思是，命运之轮，这门功法这世上能领悟的远不止五人，但命运之轮只能复活凡人，但有了轮回大道辅助的命运之轮，它真实的名字是仙律灵魂摆渡，是可以无损复活仙人的，仙律的规则是，任何一门仙律，它修炼成功的人数上限，永远不会超过五个人。”

方阳听得都快哭了，师傅你别吓我了，匹夫无罪，怀技其罪我还是懂的。

“任何一个后来者想要修炼灵魂摆渡，就必须等你死了，或者杀死你合道，才有一线可能！”

还有一句话钟青书没说，自古以来，修炼出灵魂摆渡的人，都是一方大能，不是仙王真君，就是仙皇天师，你一个半仙之境的小人物，不杀你杀谁！

“这也是我人族仙人，这些年不得安宁的根本缘由，美其名曰，争道！”